處,止也,暑期至此而止矣。
七月流火,暑退秋至,正值曬秋好時節。
除了御膳房每年固定要曬的,舒樂帶著幾個小的一起處理萵筍,準備曬貢菜,曬辣椒。
像蕨菜、筍乾、梅乾菜、豆角、土豆乾、地瓜干,這些御膳房都是不準備的,她想要就只能自己弄。
茉心忽然闖進來:「姑姑,我家主子發動了!」
「哦,貴妃娘娘想吃什麼?」
「吃什麼?不,娘娘想讓您陪產。」
舒樂差點沒忍住翻個白眼,不明白高晞月怎麼總想在自己身上尋找缺乏的安全感。
「剛發動嗎?」
「是,剛發動,姑姑,咱們走吧。」
「不急,生孩子是力氣活,餓著肚子可不行,你跟娘娘說,我給她準備點吃的,一會兒就過去。」
處暑有吃鴨的傳統,砂鍋里早早煲上了老鴨湯,二兩銀絲面,配上一整隻鴨腿肉,做成湯麵。
再做個蝦仁玉子燒,魚肉肉圓,看著簡單,實則營養豐富,容易克化,最適合孕婦食用。
臨走前,把下奶的花生桂圓木瓜湯安排上,讓安和親自看著火不許離開。
剛一進產房,一股難以言明的味道撲面而來。
「姑姑您來啦,快裡面請!」星璇迎了過來,主動接過了食盒。
「夏天生孩子,把窗戶關的這麼嚴實,一點不通風,你們是想憋死貴妃娘娘嗎?」
這話一出,四位接生姥姥當即掛了臉,酸溜溜的說姑娘尚未開懷過,不懂別亂說,這都是經驗之談。
舒樂可不管那些,生孩子是科學,不是經驗學,實在搞不定,她還有順產丹呢,根本不怕慧貴妃難產,更不怕作下月子病。
她只知道,現在還只是羊水混合汗味就已經很上頭了,若是等會再加上血腥味,她肯定待不下去。
「聽她的!」
慧貴妃幾乎是用吼的,星璇當即張開雙臂,對舒樂呈保護狀:「我家主兒有令,所有人都得聽兆佳姑姑的指揮,誰敢不從,就去慎刑司跟精奇嬤嬤解釋吧!」
舒樂挺喜歡這姑娘的,拍了拍星璇肩膀小聲說:「做的好,陪嫁大宮女就是底氣足,盯好了她們四個,剩下交給我。」
慧貴妃原本好好的,一見她過來了,哇的一聲哭出來:「你怎麼才來啊,疼死我啦!」
「瞧你嬌氣的,馬上要做額娘的人了,還這麼愛哭,我可聽說孕婦要是愛哭,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個小哭包。」
慧貴妃還惦記著要握她的手呢,一聽這話改成翻白眼了。
「你肯定是在嚇唬我。」
「不是哦,我額娘懷我的時候就愛哭,所以我也愛哭。」
「唔~」慧貴妃一下就憋回去了,還沒憋利索「嗝~」
舒樂嘲笑她:「看,哭出大鼻涕泡了吧。」
慧貴妃聞言嗷的一聲,拽了給接生姥姥準備的布巾胡亂一擦,臉上妝蹭的花里胡哨,還不如不擦呢。
舒樂插科打諢邊跟慧貴妃聊天,邊把放了順產丹藥的一整碗面都給餵下去了,星璇十分敬佩她,竟然能哄的自家主子手拿鴨腿咔咔啃。
心情放鬆了,肚子吃飽了,產道開的也比之前快多了。
等皇上和皇后到的時候,已經能看見孩子的頭了,眼見著勝利就在眼前,慧貴妃突然開始emo。
舒樂用嘴炮對付矯情:「哎呀,不想生要不就別生了,給孩子塞回去再住一段時間,回頭你多管孩子要一個月房租。」
「兆佳舒樂你有病啊,我都生到現在了,怎麼能不生呢!」
「那你倒是生啊,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又哭又哭,明天你都生不出來。」
「你胡說!我高晞月一生要強絕不認輸!」
隨著撕心裂肺的喊聲,孩子嗷嗷落地,接生姥姥都震驚了,這到底是什麼仙法?
就靠著言語刺激產婦,竟然讓孩子在一個時辰內就出生了,還創下了皇家歷史上生產最短時間記錄。
舒樂抻長了脖子,見那孩子紅彤彤的,腦門上還有乾巴的羊水,頓時往後退了一步。
慧貴妃見狀焦急的問:「怎麼了?孩子怎麼樣?」
「是個男娃,就是有點髒,我勸你等孩子擦乾淨了再看。」
「啊?那快給孩子洗洗啊,我最愛乾淨了,洗完再給我抱過來。」
「別了,還是用溫熱的濕毛巾擦擦吧,臍帶沒脫落之前,孩子不能洗澡。」
接生姥姥們聞言鬆了一口氣,真是怕死這倆活祖宗了,一個比一個更不靠譜,好在結果是好的。
星璇出去報喜,皇上中氣十足的笑聲,和皇后每一句端莊賢惠的話,都讓慧貴妃心生厭煩。
覺得憑什麼吃苦受罪的是自己,皇上和皇后來撿便宜,他們那對狼心狗肺的夫妻才不配呢。
思及此處,當即朝著窗外大喊:「天殺的狗奴才,本宮有何可恭喜的,若非遭了那起子黑心肝的賤人謀害,本宮何至於熬了十一年,才產下第一子,都給本宮滾!」
舒樂見狀,把湯麵碗摔了,又覺得不夠,把盤子也摔了。
本就沒關窗戶,皇上在產房外聽的清清楚楚,滿心的喜悅,瞬間化為對皇后的憎惡。
茉心一直守在外頭,聽了主子的話,也顧不上什麼皇上還是皇后了,一心只想讓主子高興。
朝著產房喊話:「主兒您別生氣,有道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害人者終害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咱們就等著看報應降臨的那一天!」
皇后搖搖欲墜,羞愧的根本待不下去,誰讓慧貴妃是皇后心裡最對不起的人呢。
皇上緊皺眉頭開口道:「皇后身子不好就快回去休息吧,貴妃這邊朕會命人好好照顧的。」
在皇上看來,中宮勢微並非壞事, 有慧貴妃的制衡,後宮才能更平衡。
舒樂聽了捂嘴偷笑,見慧貴妃還要接著罵,覺得不能讓她得寸進尺,一巴掌按住腦門給摁回床上了。
「快傳太醫,慧貴妃氣急攻心,暈過去啦~」
隨後指著四個接生姥姥威脅道:「諸位在宮中伺候多年,想必一定懂得禍從口出的道理,對吧?」
四人瘋狂點頭,表示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
「很好,相信你們也懂得拿人手軟的道理,你們伺候慧貴妃生產有功,每人賞銀一百兩。」
慧貴妃冷哼一聲,點點頭,沒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