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換了睡衣蓋著被子，正枕在遲珩的手臂上。
此時他還沒醒，均勻的呼吸聲讓她心安。
這麼久以來，她很少睡醒還能看見他在身邊，遲珩睡著的樣子少了幾分凌厲，多了一些少年感，讓她恍惚一下子回到了上學時候。
那時候她就會憧憬以後跟遲珩結了婚，孕育一兩個可愛的孩子，有一個溫馨的家。
每天早上睡醒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自己最愛的人，那樣的日子該有多好？
想到這裡，姜妍就忍不住心酸，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跟遲珩有家了，他不會娶她了。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輕微的響動讓遲珩猛地睜開眼睛，四目相對，她在他眼睛裡看到了警惕和防備，心裡又是一痛。
這大概是在監獄落下的後遺症，都怪自己。
「怎麼了？」
遲珩回過神來，看到姜妍皺著眉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忍不住擔心。
「沒什麼，有點餓了。」
姜妍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把最真實的情感壓下心底，既然他說不會再給她愛，那她也不要說，說出來難堪的只會是她。
「嗯，那起床吧。」
遲珩把胳膊從姜妍腦袋底下抽出來，沒有一絲留戀，坐起身，下了床去換衣服。
姜妍沒說話，確實也沒了再睡下去的意思，慢吞吞起身去了洗手間，洗漱完再出來的時候遲珩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同床共枕的兩個人，她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卻過的比普通朋友還陌生，也很難找出第二對了。
姜妍嘆了口氣，去衣櫃裡找出一件衣服換上，這才下樓。
剛在餐桌前坐下，又是一碗安胎藥遞過來，她遲疑了問一下，下意識看向坐在對面的遲珩，碰巧他也在看著她。
「不想喝的話就算了。」
遲珩臉色平靜，再沒有了之前不顧一切逼她生孩子那種瘋狂，似乎一切都是無關痛癢的事情。
「沒有。」
姜妍扯開嘴角勉強笑笑，端起碗把整碗安胎藥灌了下去。
早餐還沒好，還需要再等一會兒，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坐著，遲珩在玩手機，姜妍抵著頭只覺得氣氛壓抑，想找個地方避一避。
也不知道是遲珩的氣場過於強大，還是兩人之間彆扭的感覺，壓得她喘不過氣。
「要是實在是餓了，先吃點這個墊墊肚子。」
姜妍正在發呆，面前桌子上推過來一塊巧克力，她抬起頭，正好看見遲珩還未來得及收回的關切，但是只那麼一瞬，在他眼裡就找不到了，剩下的只有淡然。
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但她固執地告訴自己，她沒眼花，就是看到了，遲珩分明就還在乎她。
姜妍點點頭，剝開巧克力送進嘴裡，濃烈的苦味夾雜著絲絲甜意，真苦！
原來玻璃碴子裡找糖吃，是這個滋味。
她默默地想，想著想著，早餐端了上來。
中式早餐，一屜小籠包，兩碗豆漿，還有幾根油條，兩個茶葉蛋。
姜妍確實是有些餓了，夾起一個小籠包咬了一口，直接被燙出了眼淚。
遲珩看著她的樣子，沒忍住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平靜，什麼也沒說繼續剝雞蛋。
他剝好了一顆，在姜妍準備拿起另一顆的時候，他手裡的那顆遞了過來。
「吃這個吧，別沾手了。」
姜妍愣了一下，看他面色如常，還是接了過來。
就算他不給她愛，那她就把這照顧當成愛，全盤接收好了，不然的話她就太難過了。
吃過了早飯，遲珩換上西裝準備出門去公司，姜妍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住了他：「阿珩，我想回去上班，可以嗎？」
這些天待在別墅，她感覺自己都要悶出病來了，雖說遲珩已經不管她去哪裡了，但是她思來想去也沒有什麼好地方可以去。
況且她如果想擺脫姜盛哲，離開遲珩，最起碼要有自保的能力，而自保的能力首先就是有足夠穩定的經濟來源，說白了就是會賺錢。
她長這麼只做過律師，但是江城所有的大小的律所她都投過簡歷，無疑沒有一家要她，連小律所都不敢收她，這項技能對現在的她來說，顯然是賺不到錢的。
「可以，什麼時候？」
遲珩猶豫了很久才點頭，姜妍臉上一喜：「如果可以的話我今天就想回去。」
「今天還是算了吧，你的身體吃不消，等小鳶做完手術，我安排你回去上班。」
遲珩沒有答應姜妍，自顧自做了決定後就出了門。
姜妍臉上的喜色消下去一大半，她接觸不到公司業務，自然找不到跟沈淮序見面的理由，等小鳶做完手術早已經是一周後了，姜玥說過最多再給她一個星期的。
其實什麼時候回去上班倒是次要的，她主要是為了早點找到點東西能跟姜盛哲談判，順帶穩住姜玥，免得她在自己面前聒噪。
外面很快響起發動機的聲音，是賓利開出去的聲音，姜妍回過神來，轉身上了樓。
她簡單化了個妝，原本她就很美，化了妝的她更顯氣色。
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笑，她好久沒有笑過了，只是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平復了一下心情，姜妍這才拎著包包出門了，她突然想起來自己那天見過宋宇墨以後就暈過去了，還沒好好去看望他一下。
畢竟他受傷是為了給自己打抱不平，不管這其中誰對誰錯，宋宇墨也是出於好心。
打了車來到醫院，姜妍找到宋宇墨病房的時候才被告知他已經在她暈倒那天出院了。
她只好站在走廊上給他打電話，只是響了一聲便被掛了，再打依舊是如此，最後直接關機了。
姜妍想了想還是發了條微信過去：學長，我來醫院找你，醫生說你已經出院了，這次讓你傷得這麼嚴重真的很不好意思，給我個機會表示感謝可以嗎？
微信發出去宋宇墨果然看見了，很快就回了一條消息過來，字字句句透著冷漠：替誰感謝？怎麼感謝？姜妍，你連你的身體和靈魂都出賣，你還有什麼不能賣的？你還有什麼能拿來感謝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