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遲珩突然想起來自己和姜妍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心情又變差了一些，但並沒有跟周洛笙多說什麼。
周洛笙總覺得遲珩今天很奇怪，但看他的樣子又不敢多問什麼，於是便不再多嘴。
兩人很快等到了位子，點好了東西，遲珩依舊一言不發坐著，唯獨跟上次不一樣的是他這次沒有點啤酒。
「要喝點嗎？」
周洛笙盯著菜單上飲品那一欄小心翼翼問道。
「我還要開車，你想喝的話隨意。」
遲珩想也沒想回道，周洛笙聽聞立即搖了搖頭：「自己一個人喝多沒意思，那我也不喝了。」
燒烤很快陸續送上來，遲珩沒再跟周洛笙說什麼，兩人只是安安靜靜吃飯，跟周圍那些談笑風生的客人不一樣，他們這一桌不光穿著與這裡格格不入，氣氛也一樣格格不入。
遲珩吃的不多，大多數時候只是在發呆，有時候是盯著周洛笙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人吃到一半，遲珩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並沒有接。
「你先吃，我出去接個電話。」
周洛笙嘴裡還啃著半個雞翅，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遲珩這才站起身來，走的有點著急，看起來像是很重要的事情。
周洛笙沒多想，繼續跟自己面前的美食戰鬥。
熙熙攘攘的街邊，遲珩找了一個儘量不那麼嘈雜的地方，這才按下了接聽鍵。
「餵？」
「遲總，有小鳶小姐的消息了。」
電話那邊傳來聲音，遲珩忍不住一喜，聲音都忍不住變得顫抖了一些。
「在哪？」
「您要做好思想準備，小鳶小姐受了嚴重的傷，面部毀容，記憶混亂，已經神志不清了。」
遲珩臉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就這樣直接僵在了臉上，他沉默了好半天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
「沒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遲珩簡單交代了幾句，接著便掛了電話。
他只覺得有些站不穩，急忙扶著身邊的樹幹，大口大口喘著氣。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小鳶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害得自己的親生女兒變成這個樣子的。
遲珩在樹下站了好一會兒沒都沒能平復好心情，直到周洛笙出來找他。
「師哥，我吃好了，你怎麼在外面這麼長時間？」
周洛笙看得出來遲珩的臉色很難看，但她跟他的關係還沒到位，她沒什麼立場去關心，只能出於禮貌詢問兩句。
「沒事，吃好了就回去吧。」
遲珩沒看周洛笙，提步朝著夜市街外面走去。
周洛笙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跟在他身後離開。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遲珩二話沒說發動車子，按照周洛笙給的地址把她送回了家，接著便開車回了別墅。
一進門，遲珩便徑直去了地下室的酒窖，隨便拿了一瓶烈酒出來，直接往嘴裡灌。
他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吧檯上，痛意傳來，卻不及他心裡的十分之一。
他明明答應過小鳶做她的爸爸的，可他還沒來得及盡到爸爸的責任，就把她給弄丟了，他真該死。
難怪姜妍不肯告訴他小鳶的身世，難怪姜妍要帶著小鳶逃跑，他真該死啊！
他不恨姜妍了，只要她能回來，只要小鳶能健健康康的，如果有機會再重新來過，他不會再恨姜妍了。
遲珩在酒窖待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拿著剩下的半瓶酒搖搖晃晃上了樓，去了書房。
坐在書桌前面，遲珩拉開最下層的抽屜，就著酒把藥吃了。
吃過藥，他的情緒才稍微好轉一點，拿起手機打開了跟姜妍的對話框，忍不住打了幾個字過去。
【阿妍，我知道錯了。】
那邊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回應，遲珩卻絲毫不在意，自顧自打著字。
【我找到小鳶了，我會好好撫養她成人，你放心。】
【我讓姜家破產了，你等著，欺負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
遲珩就這樣絮絮叨叨說著，很快手機屏幕上就全是綠色的對話，全都是他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多久，遲珩說累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便關上手機回了臥室。
躺在曾經姜妍睡過的床上，他靜靜看著天花板，腦子裡全是她的影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漸漸睡了過去。
翌日，遲珩被鬧鐘鈴聲吵醒，他猛地坐起身來，看了眼外面，天已經亮了。
坐在床上緩了一會兒，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遲珩這才回過神來，木訥得從床上爬下來，去衛生間洗漱。
今天他要把小鳶接回來，他一分鐘都等不下去了。
匆匆洗漱完遲珩換了衣服便出門了，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車子剛駛出小區，後面不遠處便有一輛不起眼的大眾跟了上來，遲珩心裡裝著事，一時間竟然沒發現自己被跟了一路。
大眾車的后座上，一副墨鏡幾乎遮住虞琳琳的半張臉，她帶著一頂遮陽帽，打扮的像是要去度假。
「小姐，還跟嗎，再跟著容易被發現。」
走到一個路口，司機漸漸放緩了車速，再往前走便是一家孤兒院，周圍沒有別的路，肯定會被認出來。
「沒關係，跟上去。」
虞琳琳早晚都要見到那個孩子，不刻意一點，遲珩也許還會懷疑，反正都是她安排的人，沒什麼好怕的。
司機聽聞沒再說什麼，又很快跟上去，兩輛車一前一後停在孤兒院的門口。
遲珩下了車看著孤兒院的大門有一瞬間的慌神，久遠的記憶瞬間撲面而來。
這家孤兒院他小時候待過，雖然院長媽媽對他很好，可孤兒院的條件有限，他總是被院裡的小朋友欺負。
「阿珩，你來這做什麼？」
正在遲珩發呆的時候，虞琳琳突然從車裡下來，慢慢走到他身邊，摘下墨鏡直勾勾看著他。
「你怎麼在這？」
遲珩回過神來，皺眉看著虞琳琳。
「當然是跟你過來的。」
虞琳琳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大方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