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裡面很快傳來司雪柔的聲音，遲珩推門進去，她正帶著蒸汽眼罩靠在椅子上養神，看起來好不愜意。
「看來你這些年過的挺愜意的。」
遲珩在辦公桌面前站定，居高臨下看著眼前的女人，司雪柔已經快五十歲了，但保養的很好，看起來就像是三十多歲的。
醫生這個職業，又苦又累，有時候一台手術就要站上十幾個小時，能像她這樣保養的這麼好的醫生，不多。
司雪柔聽見聲音，猛地把眼睛上的蒸汽眼罩扯下來，看到確實是遲珩後，突然笑了笑：
「托你的福，沒有你這樣不省心的實習生，我倒是輕鬆多了。」
司雪柔眼裡帶著嘲諷，顯然是故意說給遲珩聽的。
她並非一點不愛姜妍，只不過比起來她更愛自己罷了，當初她就勸過姜妍跟遲珩分手，是姜妍不願意，才會把日子過成今天這樣。
「是啊，沒有我，也沒有兒女牽絆，自然要過的輕鬆快活。」
遲珩咬了咬牙，努力控制著心中的怒氣，姜妍畢竟是她的親生女兒，小鳶是她的親外孫女，她竟然一點難過的樣子都沒有。
就算是他，都看不下去。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在這跟我陰陽怪氣的，別以為你現在是寰宇的總裁我就怕你了，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當年那個上不了台面的窮小子，就是換了身金裝，骨子裡也還是不堪的。」
司雪柔臉色冷了冷，她原本就是肚子裡有氣，姜妍一聲不吭要離開江城，結果出事了，給她搞出這麼大麻煩，還得她來收場。
姜妍沒了，林子昂那邊的關係是攀不上了，別提她有多難受了。
畢竟死了女兒，遲珩這麼說她，她自然還是受不了的。
「把姜妍給我。」
遲珩雙手按在桌子上，微微俯身，死死盯著司雪柔。
「她死了，你要實在是捨不得，就去地府找她吧。」
司雪柔沒想到遲珩是來說這事的，不耐煩得皺皺眉，說完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
「對了，你要是捨不得去死呢，倒是可以把她的身體做成標本放在家裡，紅粉骷髏，應該也不錯，福馬林應該還會用吧？」
司雪柔說出來的話讓遲珩氣的雙眼通紅，他實在想不到，她能這樣說自己的親生女兒，姜妍當初到底是為什麼要幫這樣一個媽來傷害自己？
「你不配做一個母親。」
遲珩咬了咬牙，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他氣得手抖，要不是他從不打女人，他恨不得把司雪柔的心挖出來看一看，裡面到底是什麼做的。
「我配不配，輪不到你來評判，趁我沒叫保安之前，給我滾。」
司雪柔聲音瞬間提高几個分貝，指著門口的方向惡狠狠吼道。
「把姜妍交給我，否則，我讓你這輩子都別想再離開這家醫院。」
遲珩收起情緒，站直了身體，淡淡低頭看著司雪柔說道。
姜妍只能是他的，不管是死是活，她的一切，他都要。
「你敢。」
司雪柔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冷冷瞪著遲珩，但眼底沒來得及隱藏好的情緒還是出賣了她。
如今遲珩是寰宇的總裁，這家醫院是寰宇投資的，她不過是一個來交流學習的，想要出點什麼意外簡直太容易了，她很清楚這一點。
「那你試試，你還有一分鐘的時間考慮。」
遲珩淡淡看了看手錶，司雪柔沒說話，只是死死盯著他，兩人無聲對峙著，半分鐘後她終於敗下陣來。
「她的屍體已經送去火葬場了，你現在去的話也許還能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
司雪柔說完頹然坐回椅子上，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姜妍是她的親生女兒，她怎麼會不難過，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活著的人還是要替自己考慮。
「你記著，我們之間的事，沒完。」
遲珩聽到司雪柔的話急忙丟下一句話離開了，姜妍從出事到現在還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她這個親媽就要把她火化，說出來真是有些諷刺。
火葬場在郊區，遲珩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車才趕到，趕到的時候所有的告別儀式已經走完了，他眼睜睜看著「她」被推進了火化爐。
「不！」
遲珩想要撲過去攔下來，立刻就被一旁的工作人員手疾眼快得攔了下來。
他終究是沒看見「她」的最後一面。
等了一個小時左右，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拿了一個小罐子出來，上面赫然貼著姜妍的照片。
「遲先生，這是姜小姐的骨灰，節哀。」
工作人員把小罐子交給遲珩，他雙手顫抖著接過來，直到現在，他才不得不接受姜妍已經離開的事實。
捧著小罐子，遲珩半天沒說話，過了良久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抓著工作人員的手問道：
「還有一個小女孩呢？」
「什么小女孩？」
工作人員一臉的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遲珩在說什麼。
「她女兒呢，沒火化嗎？她女兒也出事了。」
「這個我們不清楚，你可以去問一下家屬，姜小姐送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一起的小女孩。」
工作人員如實說道，遲珩聽完眼前突然一亮，急忙給手下打了個電話。
「遲總，之前的消息有誤，姜小姐遇難的時候小鳶並不在身邊，那個孩子失蹤了。」
「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到。」
遲珩心裡一喜，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樣，對著電話命令道。
那邊很快掛了電話，遲珩抱著小罐子出來，直接開車回了別墅。
姜妍活著的時候想離開，他不允許，死了就算是埋也要埋在他身邊。
一下午的時間，遲珩什麼都沒做，親手給姜妍立了個碑，一向話少的人，絮絮叨叨一下午嘴巴都沒停過。
虞琳琳打了一下午的電話都沒找到遲珩的人，最後還是親自來別墅才在後院見到他。
「阿珩，你這樣有意思嗎？她已經死了！」
虞琳琳看著坐在地上滿身是土的遲珩，沒好氣得把他從地上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