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那邊是一條小吃街，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候，周洛笙狠狠嗅了一口小吃攤傳出來的食物香氣，這才轉頭看著遲珩說道：
「我們的胃其實是情緒器官，所以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應該吃點好吃的，這樣心情就會好起來了。」
遲珩沒說話，突然想起來以前自己下班早，姜妍偶爾也會帶著他來小吃攤吃夜市，那時候他們多開心啊，哪裡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這家的魷魚很不錯的，我上學的時候就經常來吃，快嘗嘗。」
周洛笙在一個鐵板魷魚的攤位前停了下來，直接問老闆點了兩串魷魚。
遲珩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周洛笙，除了樣貌，她的性格真的很像姜妍，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會為了利益出賣身邊的人呢？
「你吃辣嗎？」
遲珩正想著，周洛笙突然轉過頭來，兩人視線相撞，她的眸子很乾淨，像一汪清泉一樣。
「都可以。」
遲珩頓了一下，回過神來，皺了皺眉說道。
姜妍已經死了，他為什麼還要想著她？如果她沒有偷偷逃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如果她當初沒有做那種事，現在的一切都不會是這樣，一切都是她的錯，他憑什麼還要想著她？
「快嘗嘗。」
周洛笙把一串冒著熱氣的鐵板魷魚塞到遲珩手上，接著低頭咬了一口自己手裡的那一串，燙的直哈氣。
遲珩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裡莫名好受了一些，低頭吃了一口，味道一般。
就這樣，周洛笙帶著遲珩把整個夜市街都逛遍了，直到兩手拎的都是吃的才在路邊找了個攤位坐下來。
「要不要來一罐？」
周洛笙一邊熟練地打開一罐啤酒，一邊衝著遲珩笑笑，她比年輕時候的姜妍身上多了一點市井氣息，但讓人感覺很舒服。
「嗯。」
遲珩點點頭，他心裡煩悶得厲害，確實是想喝點酒。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大多數時候都是周洛笙在說，遲珩只靜靜聽著，自顧自喝悶酒，但總歸有人陪著，顯得不那麼孤單。
一直到凌晨，夜市街上的客人越來越少，遲珩不知道喝了多少，已經有些醉了。
「遲先生，你心情好點了嗎？」
周洛笙也喝了不少，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這才撐著腦袋看著遲珩問道。
遲珩沒搭理她，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灌了兩口啤酒。
「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之前我朋友差點就被醫院開除了，聽說是你幫忙說話才能讓她繼續留下實習的，這件事就當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周洛笙拿起自己的那一罐啤酒，跟遲珩的輕輕碰了碰，然後一飲而盡。
遲珩看著她半天沒說話，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勾唇笑了笑。
「遲先生，說實在的，你還是笑起來好看，以後多笑笑吧，別總愁眉苦臉的。」
不知道周洛笙是不是喝多了，膽子也大了起來，說話的時候竟然忍不住戳了戳遲珩的臉。
遲珩愣了一下，旋即站起身來，臉色又變得冰冷：「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周洛笙見遲珩的臉色變了，這才發覺自己的舉動有些越界了，也跟著站起身來，急忙想要解釋：
「抱歉，我有點喝多了。」
「沒事。」
遲珩淡淡看了她一眼，默默朝著夜市街外面走去，他雖然喝的有些多了，但理智還在，他不反感周洛笙，但不喜歡這樣的觸碰。
周洛笙見狀也只好點了點頭，跟在他後面朝著夜市街外面走。
兩人回到停車的地方，司機已經在車裡等著兩人了。
「遲先生，你路上小心，我就先走了。」
周洛笙沒有要讓遲珩送的意思，說完轉身就去路邊打車，卻被他直接拎著衣領拽了回來。
「上車，我送你。」
遲珩心情是不好，但並不是因為周洛笙，她花了這麼多的心思來逗他開心，不管是不是別有目的，大晚上的總歸讓她一個喝了酒的女孩子獨自回去不安全。
「遲先生，不用麻煩的，我家離這裡不遠的。」
周洛笙還想拒絕，遲珩卻已經打開后座的車門把她塞了進去。
「地址？」
周洛笙坐進去後，遲珩也跟著上車，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見狀周洛笙也沒有再堅持的必要，索性報出自己家的地址給司機，司機很快發動車子，路邊的行道樹快速向後退去，遲珩看著窗外慢慢閉上了眼睛。
姜妍不在了，他實在想不出自己該做點什麼，感覺活著好像越來越沒意思了。
以前他努力表現，爭取減刑早點出來，就是為了想看姜妍後悔，仇恨支撐他走到現在，如今姜妍不在了，他想要的道歉這輩子都要不到了。
斷送了醫學信仰，他的人生連理想都沒了，還有什麼活下去的必要呢？
周洛笙上了車以後就很安靜，只是時不時偷偷瞄一眼遲珩，好像怕他因為剛才的事情生氣而不敢說話一樣。
車子開了十五分鐘左右，在一個小區門口停下來，遲珩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眼小區門口，眼神有一瞬間的停頓。
「遲先生，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周洛笙打開車門下車，衝著遲珩說完就走進了小區。
小區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遲珩默默看著周洛笙的背影，忍不住想起來自己以前實習的光景。
也許是緣分使然，竟讓他又回到這裡。
當年，他也住在這裡，出獄一年多了，他都沒敢再回來看過，生怕自己心軟。
那些和姜妍在一起經歷過的點點滴滴，就像是一把刀子扎在心口，拔出來是疼，不拔出來也是疼。
「遲總，要回去嗎？」
司機見遲珩盯著小區的大門發呆，忍不住看了眼後視鏡，小心翼翼問道。
「回去吧。」
聽到司機的聲音，遲珩這才回過神來，靠在后座上慢慢閉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累了。
回到別墅，遲珩直接去了書房，從抽屜最下層拿出一瓶藥來，倒出兩粒吞了下去，旋即便去了姜妍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