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珩接起來，成諳的聲音立刻從聽筒傳出來：「心情不好，出來喝兩杯？」
「沒興趣。」
遲珩說著就要掛電話，成諳立刻趕在他掛電話之前道：「還是不是兄弟了？」
成諳的話讓遲珩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才皺眉問道：「你明天不上班嗎？」
「明天不上班，醫院這幾天烏煙瘴氣的，我請了兩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成諳的聲音透著些許落寞，聽得出來他是真的心情不好，遲珩也不是冷血的人，旋即便答應了。
計程車調轉方向，朝著全江城最大的夜店駛去。
成諳和遲珩是大學時期的室友，又是一個班的，畢業分到一個醫院實習，好得像是穿一條褲子，直到六年前發生那件事以後，兩人之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感覺有些生疏了。
倒不是成諳對遲珩變了，而是自從他入獄以後兩人便能很少見到了，也是遲珩瞧不起自己，漸漸疏遠的結果，但他打心底里還是在乎這個好兄弟的。
遲珩正想著，計程車已經停在了夜店的門口。
付了錢下車，他徑直走了進去，成諳還沒到，他便找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遲珩以前不喜歡喝酒，一個是每天要上班，醫院有明確的規定，二是他覺得酒精令人上頭，很危險。
如今他倒是覺得沒那麼討厭了，最起碼上頭的時候他可以不用考慮太多，不那麼清醒至少可以快樂一點。
遲珩自顧自點了一杯度數不高的雞尾酒坐著等成諳，一邊刷著手機，夜店裡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似乎影響不到他。
等了大概二十分鐘成諳才趕過來，在他旁邊的沙發坐下來，直接叫來服務員點了一瓶烈酒和一個果盤。
「等半天了吧？」
看到遲珩臭著一張臉，成諳這才開口問道。
「嗯，二十三分鐘零三十六秒。」
遲珩直接報出時間，精確到秒，成諳忍不住無語，衝著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不近人情。」
「這跟不近人情沒關係，我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別人遲到，況且今天是你約的我，還是臨時約的。」
遲珩一本正經看著成諳，他只好舉手投降：「行行行，是我錯了，遲大老闆，那我自罰一杯謝罪總行了吧？」
「三杯。」
遲珩依舊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同時伸出三根手指，這反差萌讓成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得得得，誰玩心眼子也玩不過你。」
成諳說著仰頭灌了一杯酒下肚，正要喝第二杯的時候突然聽到遲珩幽幽得說：「在姜妍面前，這根本不值一提。」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成諳頓了一下沒說話，抿了一口酒才扯著嘴角笑道：「行了行了，出來就是來放鬆的，別想別的，喝酒。」
遲珩沒說話，伸手扯了扯領帶，端起酒杯灌了一口。
「還是你們當老闆的舒服，我這要不是熬了兩個大夜，假都批不下來。」
見遲珩不說話，成諳又灌了一口酒，頓了頓才接著說道：「我剛下班沒多久，城東立交橋那邊就發生了連環車禍，大家都被拉回去加班，我是實在加不動了。」
遲珩聽到這話，這才淡淡問道：「旅遊團車禍？」
成諳愣了一下，疑惑得看著遲珩：「你咋知道的？」
「我下班的時候正好路過車禍現場。」
遲珩沒有多說，現場的慘烈從傷者的情況就可以看出來，他以前也是做醫生的，大眼一掃就知道醫院今天有多忙。
「怪不得呢，這一出車禍，就是這樣，我這個月這都月底了，到現在都沒休息過。」
成諳忍不住吐槽，他沒遲珩那麼高的天賦，沒想過什麼揚名立萬，只是想安安穩穩的，不成想天天這麼忙。
「當醫生就是這樣，要想躲清閒換個工作。」
遲珩皺皺眉，不喜歡聽成諳一直吐苦水，他倒是想跟他換換，可根本沒可能。
醫學才是他人生的理想，如今別說追逐理想，他連追逐的資格都沒有。
「好好好，我不說了。」
成諳知道遲珩心裡的痛，這才發覺自己說錯話了，趕忙換了個話題：「你呢，最近怎麼樣了？」
「還是那樣，還能怎麼樣？」
遲珩依舊冷著臉，噎得成諳不知道說什麼好，自從六年前他入獄以後，一下子就從一個開朗樂觀的男孩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每天都冷著一張臉，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這麼久了，你也該放下了，要我說你就不該跟姜妍再聯繫。」
成諳眼神暗了暗，又想起上次被拉到宋宇墨家參加聚會的事情，當時大家說是幾個校友聚在一起慶祝，但是沒想到竟然還有姜妍。
「放不放下，我說了不算。」
遲珩攥著酒杯的手緊了緊，如果能放下他早就放下了，也不至於走到現在，要時不時用藥物控制自己情緒和睡眠的地步。
「唉！」
成諳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麼，在他心裡遲珩已經夠了不起了，這種事要是放在他身上，估計這輩子都振作不起來了，更別說能有遲珩今天的地位了。
「阿珩哥哥，你怎麼在這？」
兩人都沉默了半天沒說話，突然一道做作的女聲傳了過來，兩人同時順著聲音看過去，姜玥一身超短裙已經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遲珩皺皺眉，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看見姜玥心情便更加差了。
成諳自然是認識姜玥的，對她也沒什麼好感，當初姜妍和遲珩最好的時候，她就天天跟在屁股後面搞破壞獻殷勤，連他這種直男都看的出來姜玥的心思，讓人噁心。
「阿珩哥哥，成諳哥哥，真是好巧在這裡碰見你們。」
見兩人沒搭理自己，姜玥順勢想要坐到遲珩身邊，卻被他冷眼一掃，沒敢再靠近。
「你有事嗎？」
成諳看了眼遲珩越發難看的臉色，這才轉頭皺眉對著姜玥說道。
「也沒什麼事，我也是覺得煩悶，一個人出來，沒想到碰到你們，就過來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