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館的房間裡。
陳歌站在門口,輔導員陪著張楠楠坐在床邊。
張楠楠看著坐在椅子上一臉崩潰的鄭子龍,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鄭子龍心疼壞了。
他沙啞問:「楠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張楠楠咬唇。
江晚吟摸摸張楠楠腦袋,嘆了一口氣。
「告訴他吧,就算是沒結果,也讓他死心,別一直吊著他。」
「嗯」
張楠楠低下了頭,眼淚滴在她的手背上。
這個穿著樸素的女孩輕輕的用手指將手背上的淚珠抹掉。
「我家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開場白讓陳歌一滯。
他想,每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應該都會有一個哥哥或者弟弟吧?
果然。
張楠楠下一句就是:「我弟弟和隔壁村一個女孩相親相中了,可人家要縣城的一套全款房,一輛十五萬的代步車再加上二十萬彩禮。」
江晚吟聞言皺眉。
這種的她聽著都會覺得窒息。
「我們這邊,縣城上一套一百平的三居室要五十萬,加上各種,結婚要九十萬我家沒錢。」
「所以」江晚吟聽著有些生氣,「你家是想讓你嫁出去,和另一個家庭要齊這些?」
「嗯。」
張楠楠點頭。
她苦澀的安慰自己,其實她還挺搶手的。
相親的人一看她的模樣,又知道她是985高校的學生,基本上都能相中。
「還差多少錢?」
陳歌看向說話的鄭子龍,這傢伙是個葛朗台,這是要給張楠楠補齊?
張楠楠沖鄭子龍搖頭,「我不想連累你。」
高考考上985的獎學金以及學校的各項補助,再加上家裡面攢的,也僅僅是能付得起一套全款房而已。
她知道鄭子龍的家庭。
知道鄭子龍拿不出來餘下的四十萬。
況且她也不想讓鄭子龍拿。
太自私了。
她本身就出生於泥沼,為什麼要拉其他人一起深陷呢?
房間裡陷入沉默。
之後,無論鄭子龍問什麼,張楠楠也一言不發。
陳歌和輔導員使了一個眼色,二人來到門外。
他拉住江晚吟的手。
「還好我們不會這樣。」
「嗯,是呀。」
陳歌笑著問:「那老師到時候打算給我要多少錢彩禮?」
江晚吟白了他一眼。
「我又不缺那點彩禮錢,也不缺房子住,不過三金你必須給我買。」
自己買的金飾和愛人送的,對江晚吟來說不一樣的。
陳歌抱住她,將下巴放在江晚吟的肩膀上,鼻尖滿是來自她的芳香。
「只要我有,我都會給你。」
「我相信你。」
江晚吟輕輕拍打著陳歌的後背。
陳歌的心情格外的失落。
「感覺你很難過。」
「有一點,觸景生情。」
陳歌挺能體會到鄭子龍的感受的。
那種無奈感。
有人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苦難都是因為沒錢造成的。
沒錢娶心愛的姑娘;
沒錢治病危的父母;
沒錢給孩子好的生活條件;
等等
陳歌前世甚至因為每個月六百塊錢的房租抓耳撓腮。
因為米麵糧油漲價而罵上半天。
一分錢,真的能難倒英雄好漢。
時間來到晚上十一點。
客房的門打開。
陳歌和江晚吟看過去。
鄭子龍踉蹌頹廢的走了出來。
江晚吟走進房間,看到咬著袖子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的張楠楠,無奈。
「晚上要回家嗎?」
張楠楠搖頭。
她沖門外喊:「陳歌,今天我和楠楠睡,你和鄭子龍睡吧?」
「好。」
陳歌和鄭子龍來到隔壁。
一打開門,酒味衝過來。
陳歌笑罵:「小三,你說說,你這房間還怎麼睡?」
他跑到客房,直接打開窗戶。
寒風倒灌,屋內的異味好了一些。
鄭子龍坐在床邊,打開了煙盒。
陳歌皺眉,也沒有阻止他。
煙味開始瀰漫。
鄭子龍也不知道會不會抽菸,反正沒一會兒一根就沒有了。
陳歌在床邊看著手機。
坐在旁邊的鄭子龍扭頭,「老二」
「嗯?」
「你是百萬粉的博主,能不能」
陳歌知道鄭子龍想說什麼了,直接拒絕。
「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還沒有韻清懂事?
清官都難斷家務事,你讓輿論來斷?
再說,你曝光了,讓張楠楠怎麼辦?」
「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陳歌走到窗邊,呼吸著外面的空氣,扭頭,「你應該想想,你怎麼辦。
是在這裡接著耗著,還是說回家。」
「老二」鄭子龍又往嘴裡塞了一支煙,「我難受。」
陳歌嫌棄的看著他。
「難受什麼?」
「我一想到楠楠嫁給別人,當別人老婆和別人生子,一輩子在一起,我心裡就咳咳咳」
說著,鄭子龍已經淚流滿面。
煙隨著他的哽咽進入嗓子,嗆得他直咳嗽。
隔壁房間內。
陳歌和江晚吟一開始開的就是雙床房。
此時,江晚吟躺在原先陳歌的床上,張楠楠在另一張床上蜷縮著。
輔導員不善言辭,來到房間裡就開始看手機。
張楠楠扭頭盯著江晚吟。
「江導」
「嗯?」江晚吟放下手機,「怎麼了?」
「你和陳歌會結婚嗎?」
「會。」
江晚吟回答的斬釘截鐵,況且,他們也只差一個婚禮了。
張楠楠眼睛裡有淚珠。
笑著說:「真好,真羨慕你們。」
江晚吟皺眉,「其實你也可以。」
張楠楠搖頭。
「我之前覺得我可以,所以我和鄭子龍在一起了。
那傢伙,至今都沒有表白,我也不知道我們算不算在一起。
可當我知道,我媽媽騙我說她自己生病,要走了我一個月辛辛苦苦賺的生活費,拿去給我弟買手機時。
我就知道,一些人,再掙扎,也逃脫不了的。
有人上大學,是因為想得到深造,想實現夢想,懷揣著父母的期盼。
我能上大學,僅僅是獎學金多,可以嫁人的時候賣個好價錢。」
江晚吟沉默了。
男性對女性的歧視固然令人生氣。
但女性對女性的歧視才讓人心底發寒。
尤其是這個女人,還是母親。
「既然這麼絕望了,為什麼不走?」
「走不掉的。」張楠楠揚起一個笑容,想了想,說:「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得了狐臭,讓你噁心又擺脫不了。」
「做微創手術可以。」
張楠楠:
老師,你會聊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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