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榕樹村的朱老支書,自打榕樹村地底下發現金剛石伴生鐳輻射礦脈,榕樹村人已經整體搬遷出來了,張海粟教授也研製出了能治榕樹村人怪病的血清,榕樹村人的怪病已經全部治癒,而不用長期生活在輻射條件下,他們的怪病也不會再遺傳和傳染,同時省里也撥了一大筆錢下來作為榕樹村人的拆遷安置款,讓榕樹村人都住上了新磚瓦房,徹底大變樣了。
如果當初段昱也像之前的鎮政府幹部一樣,對榕樹村避之惟恐不及,任其自生自滅,就不可能有榕樹村的今天,所以朱老支書一聽說段昱被撤職了,二話不說帶著村里人趕了十幾里山路跑來了,要為段昱去縣政府擊鼓鳴冤。
段昱緊緊握住朱老支書的手,心情也無比激動,多麼淳樸的老百姓啊,榕樹村人因為地底的金剛石伴生鐳輻射礦脈,多年來一直受怪病的折磨,這方面甜水鎮政府是有責任的,省裡面雖然撥了拆遷安置款,但是和金剛石礦脈潛在的巨大經濟價值顯然是不能比的,可以說為了國家利益實際上犧牲了榕樹村的個體利益,這要在經濟發達地區只怕早鬧開了,自己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榕樹村人卻只記著自己的好,在自己遭受挫折的時候義無反顧地站出來力挺自己。
這個時候段昱很想說點什麼,卻覺得嗓子眼被堵住了,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用力搖晃著朱老支書的手,這時後面又一批精壯漢子圍了上來,卻是上、下河村的鄉親們,打頭的正是當初為爭水打得頭破血流的高山猛和劉大民。
但此時的高山猛和劉大民卻是走得很近,一點沒有當日仇如敵寇的樣子,高山猛走到段昱身邊,豪爽地嚷嚷道:「段鎮長,你可不能走啊,自打你搞了這個甜水河交通水利樞紐工程,我們上、下河村再也不用為爭水打群架了,到鎮上也方便了,我和大民結了兒女親家,還準備請你去喝喜酒呢……」。
段昱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那是大好事啊,不管我當不當這個鎮長,這個喜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高山猛氣憤地揚了揚碗口的拳頭,吼道:「我們山里人沒那麼多彎彎道道,誰幫咱們老百姓,那就是好官,好官被撤職,那是瞎了狗眼!我們老百姓絕不答應!……」。
「對,我們絕不答應!」後面的山裡漢子們都跟著吼起來了,然後所有四里八鄉的鄉親們也跟著吼起來了,震得鎮政府辦公樓的玻璃都嗡嗡響!
此時在鎮政府辦公樓三樓夏黎明的辦公室,夏黎明和他的忠實走狗葉玉強正透過玻璃窗滿臉陰沉地觀察著外面的情形,葉玉強被這震天的怒吼聲嚇得臉都白了,顫聲道:「老大,姓段的這是要造反啊,那些老百姓蠻得很,你說他不會發動老百姓衝上來打咱們吧!……」。
「切!」夏黎明從鼻孔里噴出一口氣,嗤之以鼻道:「幼稚!姓段以為發動老百姓鬧事,上級就會收回他的處分決定了?無論在哪裡,群體事件永遠是最忌諱的,他這樣做只會讓上級更加惱火,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段昱聽到鄉親們震天的吼聲也皺了皺眉頭,他對鄉親們這麼遠趕來為了他請願固然很感動,但他也知道這樣的行動其實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只會讓自己多一條聚眾鬧事的「罪名」,這種自下而上的請願活動不管其初衷如何都是為上位者所深深忌憚的,其結果只會使事情越來越糟。
想到這裡段昱連忙朗聲高呼道:「鄉親們,請你們安靜一下,聽我說幾句好嗎?……」。
段昱一發話,站在他身旁的高山猛就趕緊轉身幫他維持秩序,「安靜,安靜,聽段鎮長給咱們講話,別tm亂嚎了!……」。
眾人都安靜了下來,火熱的目光全集中在了段昱身上,段昱心中一熱,大聲喊話道:「鄉親們,你們的情意我心領了,感謝大家看得起我,願意為我抱不平,是非公道自在人心,這已經足夠了,我不需要大家為我去縣政府為我請願,這對甜水鎮的未來沒有幫助,大家要相信黨,相信組織,組織上會給我一個公正的評判的,大家都請回吧,算我求大家了!……」。
回去?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旁的蔣方勁瞪大眼睛道:「不是吧,就這麼回去了?不去縣政府討個說法了?老闆,你可得想清楚了,這人要散了,再聚集起來可就難了!……」。
段昱瞪了蔣方勁一眼,正色道:「方勁,我知道你是想幫我,但你這不是在幫我,是在害我,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事情到此為止吧,鄉親們都有自己的事,不能因為我一個人影響大家……」。
蔣方勁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不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轉頭有些心灰意冷地朝老百姓們揮揮手勸解道:「回吧,回吧,大家都回吧,該幹嘛幹嘛去,家裡還有婆娘、娃娃望著呢……」。
老百姓們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聽段昱的話回家去,連段昱這個當事人自己都不主張他們去縣政府請願,這事情就變成剃頭挑子一頭熱了。
正在這時,人群的外圍突然又傳來一陣喧譁聲,「解放軍來了!」,就見人群如潮水般散開了一條道,一長溜軍綠色的勇士軍用吉普緩緩開了過來,甜水鎮的老百姓對政府幹部不怎麼買帳,但是對於解放軍戰士卻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因為當年正是解放軍打走了萬惡的鬼子,還了甜水鎮的太平。
勇士吉普車隊停了下來,英姿颯爽的林可柔從打頭的車上跳了下來,身後跟著一群身穿迷彩軍服的女兵,走到段昱面前乾淨利落地敬了一個軍禮,齊刷刷地道:「奉省軍區林國華司令員之命,請段教官即刻歸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