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熟09

  半生熟09

  「這是幹嘛呢?

  大半夜不睡覺跑街上又唱又吼的,不怕被警察帶走?」

  厲行在她面前蹲下,說話的時候,手掌自然地地由發頂下滑,溫柔地摩挲著她細嫩的頸項。

  他的手修長卻有硬繭,那種粗糙的溫暖令賀熹有片刻的失神。

  微揚下頜,她像小貓一樣眯著眼睛,彎起嘴角輕輕笑了:「誰敢招我呀,不怕挨揍啊?」

  久違的濃情依戀,溫暖得令厲行眼底瞬間閃過點點心碎的流光,抱緊賀熹纖瘦的身體,他輕吻她發頂,迭聲說:「是我不好,我不好……」細聽之下,語氣竟有些哽咽。

  賀熹是真的醉了,對厲行輕不可聞的道歉聲置若罔聞。

  一陣風吹過,她下意識往他懷裡縮了縮,孩子氣地嘟囔:「冷啦。」

  顧不得平復情緒,厲行迅速扯下軍裝外套裹在她身上。

  正想拉她起身,賀熹卻搶先一步抽出手探向他的臉。

  她的小手冰涼卻異常柔軟,觸在他皮膚上,那種好得不得了的感覺使得厲行的心為之一顫,記憶里她也是很喜歡摸他的臉,那個時候他逗她說:「就不能對自己嚴格要求點?

  看見帥哥就控制不住!」

  她是怎麼回答的?

  他記得她撇著小嘴說:「傻子才對自己嚴格要求,我對自己沒要求!」

  說完微紅著小臉湊過去,快速在他側臉上親一下,見他驚訝的表情為掩飾害羞故意瞪著眼睛說:「幹嘛,我還親不得你了?」

  「親得親得,在下求知不得。」

  他笑,在她跑開前將人捉進懷裡,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封存的記憶如開閘的洪水,鋪天蓋地而來,甜蜜得厲行唇角的笑意漸濃。

  當她的小手緩緩移到他發頂,他終於笑開,口是心非地微微嗔道:「別亂摸,髮型都被摸亂了。」

  「就讓我們,擁抱彼此的天真,兩個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溫,相約在那,下著冬雪的早晨,兩個人的微溫靠在一起不怕寒冷……」

  伴著這首老歌,醉了的賀熹哭著睡著了。

  這一晚,睡熟的她做了一個溫暖甜蜜的夢,夢中的場景在腦海里不斷切換,熟悉地仿佛親身經歷過。

  炎炎夏日,身穿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頭戴一頂翠綠色的大草帽,小小的手裡拖著一把大鋤頭。

  揮汗如雨間,忽聽有人質問:「你怎麼把菜給鏟了?」

  小女孩被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抬頭時看見身前不知何時站了個男孩,個子比她高,十來歲的樣子,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友善。

  見她只盯著他不說話,男孩沒好氣地說:「問你話呢,幹嘛把菜都鏟了?」

  看了看菜地,小女孩不解:「我沒有鏟菜啊,我在鋤草。」

  撿起一顆被鏟斷的菜苗,男孩擰緊了眉訓她:「菜和草都分不清,笨蛋啊你!你看看,你把菜全鏟死了。」

  原來,愛勞動的小傢伙就著野草和菜苗呼拉拉一片一起鋤了。

  「你才笨蛋!」

  被罵了,小女孩負氣地說:「我只管鋤草,才不管什麼菜不菜的。」

  見男孩瞪她,她梗著小脖子瞪過去,「你家的啊?」

  「嘿,你還有理了?」

  男孩把手裡的菜扔掉,作兇惡狀揮了揮拳頭:「信不信我揍你!」

  小女孩握緊了大鋤頭,奶聲奶氣地說:「你敢揍我我就告訴我哥哥打你!」

  「你還告狀!當我怕你啊?」

  被威脅了,男孩有點生氣,伸手推了她小肩膀一下。

  小女孩本來就瘦瘦小小的,腳下又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就跌坐在地上了。

  男孩沒想欺負女生,只是見她鏟光了菜想嚇唬嚇唬她,沒想到沒控制好力道把小傢伙推倒了。

  見狀趕緊伸手拉她,誰知小女孩竟然打開他的手,特皮實地爬起來,拍拍裙子上的灰,轉頭就拎大鋤頭。

  氣性還挺大。

  男孩笑了,逗她說:「你這幹嘛呢?

  想打我啊?」

  小女孩鼓著腮幫子狠狠瞪著他,就在男孩以為她要拎著大鋤頭「鏟」他時,小丫頭居然把菜地里倖存的幾顆菜苗一口氣全鏟了,然後撂下「狠」話:「你敢打我!等我告訴我哥哥揍死你!」

  至於後續是如果發展的,被鬧鐘吵醒的賀熹便無從知曉了,她只在意識清醒前隱約看到一個含著棒棒糖的小丫頭俏皮得意地朝男孩兒比著勝利的V手勢,至於夢中的其它細節,她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