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熟26

  半生熟26

  賀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儘管與特種兵出身的厲行實力懸殊,但她的單兵作戰能力是不容忽視的。

  一場偷襲未見成效,她本就不服氣,又見厲行故意逗她,臉上更掛不住了,心想反正他不會鬆手摔著自己,竟單腿著地支撐身體的重量,出意不意地踢出右腿,想從後面攻擊厲行的手臂。

  厲行的防範意識是隨時都有的,不敢說她轉轉眼睛就清楚她要幹什麼,可對於賀熹不服輸的脾氣還是了解的。

  意識到她又要出招,他從容不迫地單手扶住她肩膀,右手快速抬起,反擋住她的進攻。

  然後動作利落地攔腰將人抱起,坐在沙發上。

  將賀熹抱坐在大腿上,厲行似笑非笑地凝視她緋紅的臉頰:「就不能好好說話,非得以武力解決問題是吧?」

  賀熹倔強地不肯依進他懷裡,挺直了背脊駁斥道:「誰讓你欺負我。

  你是沒看見隊友們看我的眼神,還有那個助教,就像我來參訓就是為了談戀愛。」

  末了還不解氣地使勁捶了厲行肩膀一下,抱怨:「都怪你,幹嘛安排我住這啊。

  我不管,我要去我哥那。」

  手臂略微用力讓她倚靠在懷裡,厲行彎身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們是什麼關係和你們訓練本來就沒有實質性的聯繫,總不能因為教官是我,你就不參訓了吧?」

  以手指梳理著賀熹額前散落的碎發,厲行耐心地給她講道理:「部隊是什麼情況你最清楚不過,除了家屬院哪裡有適合你住的地方?

  總不至於我厲行的女朋友要被安排到別的幹部的宿舍吧?

  已經前豺狼後虎豹了,都到我跟前兒了就讓我省點心吧,行嗎?」

  聞言,賀熹胡擼一把厲行精短的頭髮,似嬌似嗔地說道:「我哪有不讓你省心啊,什麼豺狼虎豹,都是你自己憑空想出來的。」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騎坐在厲行腿上,賀熹孩子氣地掐住他的脖子:「那你說,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好歹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吧?

  這下好了,人盡皆知,你說我臉往哪兒擱,啊?」

  說得好像他多見不得人似的。

  雙手圈住賀熹纖細的腰,厲行配合著她故意翻白眼裝死:「我這不是想給首長一個驚喜嘛,怎麼反倒犯錯誤了呢?」

  「驚嚇還差不多。」

  賀熹晃了晃他的脖子施以懲罰,要求道:「你給我道歉!」

  厲行笑,笑容泛著特有的慵懶氣息,收緊手臂讓賀熹緊貼在懷裡,他將唇貼在她細滑的頸間,輕輕啄著:「怎麼道……嗯?

  以身相許行不行?」

  記得曾子航在「女人不狠,地位不穩」一書中寫道:「從生物屬性上來分析,男人都是天生的流氓。」

  由此可見,男人沒有所謂的正經不正經,只有動情不動情。

  比如厲行,心愛的女孩兒就在懷裡,他把持著沒直接把人連殼帶肉全部吃掉,只是嘴上吃點豆腐絕對不算禽獸行為。

  所以說戀愛中的厲行,不再是一名軍人,而是一個男人。

  溫熱的氣息灼燙著賀熹的肌膚,令她有種眩暈感。

  雙手本能般抓緊厲行的肩膀,她的頭微微後仰,底氣不足地耍賴:「你想得美,我不管,反正你得道歉……」

  十年,漫長得像一個輪迴。

  想想,就讓人覺得唏噓。

  可好在,她們的緣份,已滿千年,早晚都會瓜熟蒂落。

  所以其實,也不急於一時。

  厲動的聲線很特別,低沉得仿佛磨礪過的沙礪,恰到好處,入耳有種異樣寧謐而堅定的真實感。

  賀熹聽著,心尖微微顫動,那種毛茸茸的感覺撩得她的心柔軟得仿佛要溢出水來。

  摟緊他的脖子,她將小腦袋歪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一個簡單的依偎動作,顯得賀熹格外的脆弱,格外地想要依靠厲行。

  忽然間,厲行什麼都懂了。

  包括那些她沒有說出口的他母親曾經的反對與傷害。

  那是給予他生命他至親的母親,她的過錯,身為兒子的厲行有責任承擔。

  而且她已經過世了,他不可能不原諒。

  可厲行捨不得要求賀熹,他捨不得。

  他只想用他的愛去撫平她心上的那道傷,讓她不再疼,讓她幸福。

  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厲行轉移了話題:「步伐太快了啊,戀愛還沒談夠呢,是吧?

  這樣,讓我的小七好好享受一下女朋友的特權,好不好?」

  他的心思她也懂。

  往他懷裡拱了拱,賀熹嘟噥:「什麼特權,隨意打你啊?」

  唇角邊暈開一絲笑意,厲行寵愛地說:「這可怎麼整,成天就想著收拾我。」

  賀熹梗著小脖子辯駁:「誰讓你身手那麼好,人家總是占不到便宜,你就不能讓讓我啊?」

  「哪次沒讓你?」

  貼貼她的小臉,厲行坦言:「每次見你我的警覺程度都快達到一級戰備了,就怕被你出其不意地修理一頓。

  而且你一急就一副拼命的架式,我真擔心控制不好力道碰傷了你這小胳膊小腿兒的,那還不記恨我一輩子。」

  賀熹揪他耳朵:「我哪有那麼凶!你說,我很兇嗎?

  凶不凶?」

  厲行縱容地笑著。

  這時,門外響起一道清甜的女聲,牧可探進半個小腦袋替他回答:「很兇!」

  賀熹被突然插進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如果不是被厲行摟著,險些從他腿上跌到地上。

  意外於牧可的到來,更懊惱光顧著「打架」忘了鎖門,厲行苦笑,「嫂子,你怎麼來了?」

  其實他真正關心的是,你來多久了?

  賀熹的小臉紅得不行,她動作利落地從厲行身上爬下來跪坐在沙發上,雙手無意識地搓了搓身上的迷彩服,才恢復了些元氣批評道:「嫂子你怎麼那麼不厚道呢,偷聽啊。」

  牧可撇嘴:「我才不稀罕偷聽呢。

  我是來告訴厲參謀長一聲老楊班長給你準備了晚飯,提醒你別忘了帶上媳婦兒過去吃。

  還有,明晚賀泓勛請吃飯,後天政委安排。

  行啦,我的任務圓滿完成,回家睡覺。」

  等牧可走了,賀熹問:「你都告訴他們啦?」

  厲行實話實說:「還沒來得及全軍通報。」

  卻不自知個人的小習慣已經泄露了他的心事。

  原來,厲參謀長有個特點,他心緒不佳時,軍帽的帽沿就會壓下去,那是火氣一觸即發的前兆。

  而他心情大好時,喜歡把帽沿上翹,俊顏上容光煥發的樣子。

  細心的政委寧安磊發現後告訴了賀泓勛。

  沒心思細究政委是如何知道的,厲行理了理賀熹寬大的迷彩服:「走吧,陪我吃點飯。」

  看看時間,賀熹不高興地批評:「你怎麼還沒吃飯啊,這都幾點啦?

  不愛惜身體,生活作息混亂!身為首長,你怎麼不以身作則呢?」

  厲行解釋:「寫預案忘了時間錯過了,平時不這樣。」

  忽然想到什麼,他扳想臉反過來訓她:「挑食的毛病算是改不了了,晚上吃那點貓食,明天哪來的力氣訓練?」

  賀熹心裡暖暖的,面上卻跳腳:「敢情你還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啊,怎麼我的一舉一動你都了如執掌?」

  厲行的神情是很平靜的樣子,然而眉宇之間流溢出的果敢和堅毅卻是軍人特有的,也昭示出六年來他的成熟與成長,賀熹聽到他以警告的口吻說:「不想被收拾就給我老老實實多吃點飯。

  等訓練結束我就帶你去稱體重,少一斤一巴掌。」

  其實他不是沒吃,而是擔心她吃不慣部隊大食堂的飯菜才給她開小灶的吧?

  發現他的良苦用心,賀熹明亮的眼睛澄澈得仿佛映得出世間萬物,她提議:「我們比賽吧,看誰吃得多。」

  厲行失笑:「撐壞了我還心疼,不干。」

  賀熹笑得糯糯地,握緊了他寬大的手掌。

  早就過了吃飯時間,機關食堂里很安靜,老楊班長見參謀長領著女朋友來了,熱情地說:「嫂子快坐,今兒嘗嘗老楊的手藝。

  平時就參謀長一個人過來吃飯,我都不了解自己的廚藝了。」

  然後不等賀熹說話,轉身進廚房端菜去了。

  雖然清楚部隊裡就這樣,無論未婚已婚的都叫嫂子,可賀熹的臉還是燒了起來,她小聲問厲行:「不是機關食堂嘛,怎麼就你一個人來吃飯,其他人呢?」

  厲行給她倒水,順嘴回答:「團長他們都是有家的人,『後勤部長』一召喚就都回去了,所以平時基本上就我一個人在這吃飯。」

  後勤部長?

  反應過來是指嫂子們,想到平時他形單影隻地坐在空曠的食堂里用餐,賀熹心裡湧起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