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曰: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中行樂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若我···當時再堅持一下?」
「若我··能不那麼急功近利,目光放長遠,再默默付出一下?」
「我的人生,是否會有所不同?是否會走上杜預如今走的這條人間正道?」
「我的父親,會不會在天之靈,也會繼續引我為傲?」
「我讓中行家,失望了,讓父親失望了···」
中行樂流下悔恨的血淚。
人生之路,是他自己選擇的。
當年在科舉失敗,沒考上舉人後,他若還能清貧自守、堅持科舉,未必沒有一舉登科、魚躍龍門的機會。
人生,便是如此充滿了不可知。魅力也在於這種不可知。
一團光,越來越亮,仿佛父親的面容浮現,越來越大。
中行樂,隨即被那團光包圍、吞噬。
他沒有反抗,也無力反抗。或許在聽到杜預那【浩然正氣篇】的一瞬,他內心中被偏執、狂熱與仇恨壓制的良知,已悄然覺醒。
卒然遇之,則王公失其貴,晉、楚失其富,良、平失其智,賁、育失其勇,儀、秦失其辯。是孰使之然哉?
哪怕中行樂這等怙惡不悛、頑固不化的逆種文人首領,遇到浩然正氣,在磅礴偉力、真理之力與聖人之力面前,也毫無抵抗之力,只能任由浩然之氣擊潰、吞噬、同化···
中行樂,卒。
落在旁人眼中,在杜預吟誦完【浩然正氣篇】後,中行樂呆立不動,許久,頭顱身體漸漸化為齏粉。
轟殺。
中行樂,赫然被杜預的聖人之言,直接轟殺成渣,灰飛煙滅,不復存在人間。
正在心有不甘、虎視眈眈,要攻殺杜預的北狄各部落蠻夷,看地中行樂身死燈滅,目瞪口呆,恐懼萬分。
「!!!」
「啊?」
「這是?」
「可怕,實在太可怕了。」
「堂堂首席謀士、中行大人,都被此人一席話,直接罵地灰飛煙滅?驟成飛灰?」
「我的天,此人到底何人?為何能做到這地步?」
「聖人!他一定是聖元傳說中的聖人轉世!」
「我等快跑吧。跑慢了都唯恐死在這裡。」
「早知道,該早點跑。現在醒悟太晚了。」
「快跑啊。保命啊。」
北狄和叛軍的士氣崩潰了。
他們漫山遍野,在瘋狂發足狂奔,再也顧不上任何事。
當王文昭帶著大批人馬,汗流浹背,從鄴城戰場趕來馳援的時候,卻看到了令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
杜預,孤身一人,傲然屹立叛軍和北狄部落的屍山血海上。
他的眼前,曾經的蒙元首席謀士、人族最大叛徒之一、叛軍首領中行樂,只剩下了一雙靴子。
沒錯,只剩下他那雙鎮國文寶——神行太保靴。
108魔神橫空出世,聚義水泊梁山,天速星墜地所化,大宋造/反者【神行太保戴宗】的鎮國逆種文寶。
這神行太保靴,也因其強悍無匹的鎮國等級,才在杜預【浩然正氣篇】詩詞鎮國威力下,僥倖留存下來。
中行樂,肉身早已灰飛煙滅。
正印證了杜預那句不朽聖言:「卒然遇之,則王公失其貴,晉、楚失其富,良、平失其智,賁、育失其勇,儀、秦失其辯。」
遇到浩然正氣,帝王貴族會失去他們的尊貴龍氣,晉國、楚國這樣的大國,會失去它們富有,張良、陳平這等深謀遠慮之士會失去智慧,孟賁、夏育這樣的猛將就會失去他們的勇力,張儀、蘇秦就會失去他們的辯才。
那中行樂呢?
他雖然是逆種大學士,但他的逆種才氣呢?
能比肩歷史上名臣張良、陳平嗎?
顯然不能。
連張良陳平都抵抗不住浩然正氣的衝擊,中行樂又憑什麼能行?
所以,當浩然正氣在碰到中行樂身體的一刻,中行樂駭然發現自己竟毫無抵抗之力,一身恐怖的逆種才氣,赫然化為烏有,只剩下一個與普通人毫無異樣的白身。
於是,他死了。
他死得悄無聲息,輕如鴻毛。
在浩然正氣這極其特殊的文氣,被稱為聖人之氣的轟擊下,桀驁不馴、怙惡不悛的中行樂,滿身強悍、肅殺的逆種文氣如同黃油進入熱鍋,融化地悄無聲息,連自身也身隨之崩潰。
杜預浩然正氣,不光溶解了中行樂的身體,更擊潰了他的道心——他一直以來堅信「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逆種文氣能勝過文氣,但見識到杜預的浩然正氣,他眼界大開,也深深意識到邪不勝正的道理。
所以,中行樂死了。
他死於心死。
悲哀莫大於心死,莫大於畢生追求的信仰崩塌。
沒了希望,心死了,人也就死了。
「杜預,你到底是什麼人?」
「不,你絕對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聖元大陸的天才!我見多了所謂的天才,再高的天賦也不可能憑空自行領悟你說的這浩然正氣。你一定大有來歷!」
「難道,你真的是···唯一真聖轉世?」
「你生來就註定要成為聖人的?」
「我懂了,我悟了!」
在被浩然正氣那一團光亮吞噬前,中行樂最後殘存的理智,恍然大悟,狂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淌下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此人的來歷,原來如此不凡!」
「黃巢、荀子、鬼谷子···」
「你們挖空心思,絞盡腦汁,卻註定要竹籃打水一場空,等待你們的事一場空啊。」
「杜預,他才是唯一的那個···」
他隨即消失在浩然正氣中。
世上,再無中行樂。
那個考中秀才,卻因大漢偏向士族而屢試不中,憤懣之下轉投黑暗、墮落逆種的桀驁青年秀才,卒。
而此時,漫天的星辰,光芒卻聚焦在杜預身上。
銀河倒懸,星辰如畫,點綴在夜空的深邃里,熠熠生輝,猶如古人筆下不朽的詩篇,蘊含/著宇宙神秘與浩渺。
其中,最為璀璨的便是文曲星。
文曲星動,才氣大作,星光如河,倒懸傾瀉。
正在不知名處,閉目煉化少正卯至邪文骨的荀子,驟然睜開眼睛,面色駭然。
「文曲星,大動?才氣,爆發?」
「這是怎麼回事?」
「唯有聖人出世,才有這等異象?」
他強忍住想要出關衝動,因少正卯邪骨煉化,已然到了至關重要的關頭,只能按捺住好奇心,免得走火入魔。
同樣,分身被擊殺、受到重創的黃巢,也在閉關修煉,面容猙獰:「可惡的杜預,竟然實力進步如此神速?」
「連我一分身,也被他殺了?」
「待我修復身體後,全盛出關,第一個就要去殺杜預!」
「收走那根爆出的邪骨。」
雲夢澤,鬼谷。
謀聖鬼谷子駭然凝望天際,臉色大變,殺心大動。
「難道,又是杜預?」
「這沽名釣譽的穿越者,竟然···能引動文曲星如此天象?」
「此子,真的不能再留。」
唯有亞聖以上,才能切實感受到文曲星的異象,哪怕半聖也只能隱隱有所感覺,大學士以下,甚至沒有感知。
沒有人看到,戰場上屍山血海,中行樂屍橫當場,只剩孤身一人杜預,卻舉步走進漫天文曲星光里,讓星光覆蓋全身,星光入體,頓時感覺周身舒泰,仿佛有一雙仙人之手,為他調理五臟六腑,扶正骨骼,疏通筋膜,滋養皮肉。
「哦···」
杜預發出一聲痛苦並舒爽的呻/吟。
只能用四個字形容他如今的感覺——脫胎換骨!
他至聖文骨,從黑鐵提升到白銀時,已經體驗過一次脫胎換骨感覺,但卻遠不及這次萬分之一的強烈。
這是一種文骨、根骨的蛻變,破繭而出,羽化成蝶,與通過功/法提升肉身根本不同。
很快,杜預就感覺,連番激戰、耗費過巨、乃至受損的文宮中,出現了一絲絲裂痕的文宮,正在瘋狂吸收著文曲星的才氣,每一個文宮建築都沐浴在文曲星光芒中。
茹古涵今殿、文宮殿、文位閣、眾生浮屠塔···
江南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才氣之濃,簡直要化為霧氣,凝結成水汽,從每一個歇山屋頂上滴落而下。
很快,杜預文宮傳來一股飽脹的感覺,身體脫胎換骨,通體暖洋洋的感覺,蛻變的細胞開始吸收快要滿溢的星光之力,體內的飽脹之感也隨之緩解,但還不夠。
文曲星才氣依舊傾瀉而下,大江大河,疑是銀河落九天。
唯有杜預身體內至聖文骨,能承受起如此恐怖的才氣湧入。
至聖文骨,漸漸從白銀,蛻變成璀璨閃耀、尊貴沉穩的金色。
君臨天下的至尊金色!
杜預沐浴在才氣光芒中,越發氣勢君臨天下,尊貴無比,臉上線條刀削斧劈一般,並不柔美,但充滿陽剛之氣,完美無可挑剔。濃濃劍眉之下,一雙深邃星目似蘊含萬千星辰,端的是君子如玉,溫文儒雅又帶著嚴正剛毅。
他的文骨,正在以驚人速度變成金色。
文曲星光化為才氣,湧入文骨中,持續不斷浸潤、改造著他的文骨,將白銀文骨漸漸化為璀璨尊貴的金色。
終於,最後一抹星光,灑落完畢。
杜預通體文骨,已然變成了純粹的金色。
他眉眼冷峭,神光內斂,書氣自華,朗如行玉山。
黃河落天走東海,萬里寫入胸懷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