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縫起眼睛,突然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為何要挑撥我殺杜預?既然身為謀聖,你為何自己不動手?」
鬼谷子面無表情道:「你也知道,我是謀聖。不能對人族後輩動手。但你下手卻順理成章。」
鐵木真冷哼道:「我大軍雖鋒銳無雙,但從不給人火中取栗。」
鬼谷子桀桀怪笑:「消息,我帶到了。告辭。」
他消失在原地。
鐵木真鷹眉一挑。
有那麼一刻,恍惚中,他想要留下這謀聖。
謀聖,變幻莫測,神出鬼沒,乃是他鐵木真征服天下的心腹大患。
在黃金大帳中,鐵木真有至少七成把握,能留下鬼谷子,哪怕對方擁有亞聖之能。
亞聖,在普通國度君主眼裡,已然接近神明存在,但在大陸第一強國蒙元帝國鐵木真眼裡,還真的未必那麼高高在上。
此地,畢竟是草原腹地。
但鐵木真沒有動。任由鬼谷子離開。
他眼睛瞟了一眼黃金茶爐,淡淡道:「雲雅,還不滾出來?」
一個俏麗、可人的身影,從黃金茶爐後,笑嘻嘻走出來:「父汗,真是什麼都騙不到你。你怎麼知道我藏在那後面?」
雲雅。
赫然是鐵木真最寵愛的小女兒——雲雅公主。
雲雅公主乃鐵木真掌上明珠,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額前翡翠和紅寶石額飾,鬢角垂下金飾,頸飾層層疊疊繁複華麗,項鍊上垂下的金屬細鏈連結著臂環,精緻漂亮。偏偏在高貴大方、雍容華貴中卻帶著一絲純潔高雅,孩子氣般童聲稚氣,數不盡的狡黠與頑皮。
她明明違反大汗命令,私藏偷聽大汗與亞聖對話還被抓了現行,卻有恃無恐撲了上來,膚質白皙、宛若初雪撲入鐵木真懷中,撒嬌耍賴道:「父汗,您嚇炸人家了。」
鐵木真刀刻般容顏也隨之綻開,卻板著臉冷哼道:「你這丫頭,膽大包天,連謀聖也敢偷聽。剛才若不是你在,父汗就下令留下此人,省的他給我搗亂。」
雲雅卻眨了眨狐狸般桃花美眸,巧笑睞兮:「不,父汗你不會動手的。」
鐵木真老懷大慰,卻板著臉道:「胡說。我當然要除掉他,你憑什麼說不?」
此時,窩闊台衝來進來:「父汗,為何放鬼谷子離去?此人若除掉,我等傾國南下,就少了很多顧忌。」
鐵木真卻冷哼一聲,詭秘一笑:「虧得你們還自詡聰明,竟然連一個女娃子都不如。雲雅,你告訴他們。」
雲雅公主淡淡道:「漢人陰習難改,擅長窩裡鬥。明明杜預與我蒙元作對,乃是大大有利於中原人,但鬼谷子卻為一己私利,暗箭傷人。這驅虎吞狼之事,我蒙元帝國喜歡。此人留著,本事越大,越會攪亂聖元十國,留著比殺了更有用。」
鐵木真冷哼道:「聽到了吧?學著點。雲雅若非女兒身,真心輪不到你二人掌握兵權。」
窩闊台、察哈台對視一眼,頗為無奈。
鐵木真雖然有眾多兒子,但他最偏愛的,莫過於小女兒雲雅。
雲雅的誕生,也頗有傳奇色彩,鐵木真每次參加長生天祭祀大典,都會之前沐浴戒齋一個月,不近女色。
但鐵木真帶著王后,登上聖山後,王后竟然被查出懷孕。
這是莫大的醜聞。
鐵木真也勃然大怒,一度懷疑王后與人通姦,要處決王后。
他沒有崛起之前,妻子被人掠走生子,誕生赤朮,鐵木真不以為忤,因是他沒有能力保護妻子。按照蒙元傳統,這私生子反而被鐵木真接納。
但此時他已然成為成吉思汗、富有四海,疆域萬里,自然不能容忍王后再生下其他人孩子,頭上再被綠。
但鐵木真夜裡,卻做了一個怪夢。夢見了聖山化為長生天,託夢告誡他王后肚子裡誕生的,是長生天的子嗣,不容質疑。
鐵木真從夢中驚醒,滿身冷汗。
他默默取消了處決命令。果然王后順利生下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嬰,鐵木真視為掌上明珠,起名為雲雅。
雲雅健康長大後,果然聰慧異常,天資過人,什麼神通、武功、騎射都一學就會,連巫術都能短時間精通掌握,連蒙元大祭司都直呼不可思議,收她為徒,傳授長生天巫術。
但云雅卻志不在此,倒是對讀書詩詞頗為上心。每次蒙元軍打了勝仗,帶回大量漢人俘虜,雲雅都會選擇其中最有名望的文人,以禮相待,練習詩詞文章。
她連文氣,都十分強悍,開啟了文宮。
蒙元最有學問的鎮國大學士中行樂,都嘆為觀止,說雲雅公主乃是天縱奇才,就算去聖元十國,也能憑本事考中狀元。
「本汗,需要弄到杜預之妻的七竅玲瓏心。」
鐵木真略一沉吟,沉聲道:「長生天,太久沒有回應過我們的獻祭了。草原上已然謠言四起,有人說長生天已然隕落,但從託夢看,長生天分明還在。只是上次聖人之戰,受傷太重,需要我們獻祭更重磅的祭品。」
「七竅玲瓏心,誰能帶給我?」
他威嚴環視全場,看向一眾兒子。
窩闊台、察哈台激動道:「父汗,我等願去!」
他們眼中閃耀著飢/渴的目光,幽幽如狼。
這次任務,不光能以為長生天尋找祭品名正言順發動大規模戰爭,更一旦成功能獲得鐵木真與長生天的恩寵,對自己將來繼承大汗之位,大大有利。
可謂名利雙收。
「不!」
鐵木真卻面色凝重,緩緩搖頭:「在長生天沒有甦醒,我蒙元帝國沒有妖神坐鎮期間,我不能對聖元十國發動滅國之戰!」
「前面,大唐爆發安史之亂,我蒙元假借安祿山之手,染指大唐是一回事,光明正大發動對大唐全面戰爭,是另一回事。性質完全不同。」
「一旦徹底激怒文淵閣聖人,將我蒙元驅逐出人族行列,甚至號召九國發動聖/戰,我蒙元帝國沒有長生天坐鎮,面對亞聖、半聖,將非常吃虧。」
察哈台、窩闊台、眾將默默無語。
論國力、論軍力,蒙元帝國可謂當之無愧的聖元世界第一。
什麼大秦、大漢、大唐統統不放在他們眼裡。
可惜,長生天卻遲遲沒有甦醒,展露神跡。
這是蒙元帝國的致命弱點。
之前偷偷摸摸,假借安祿山之手,對大唐發動代理人戰爭,蒙元還可打擦邊球,若一旦撕破偽裝、全面入侵大唐,將引發一連串不可預測的嚴重後果。
大唐雖衰落,但文淵閣還在啊。
惹惱了文淵閣,聖人下凡,蒙元帝國沒有長生天,真心扛不住。
「難道,我們就這麼坐視大好機會,白白流逝?」
窩闊台心有不甘。
鐵木真冷冷道:「鬼谷子來挑撥,我偏不上他的當。但七竅玲瓏心,乃是獻祭給長生天的寶物,志在必得。」
窩闊台、察哈台鷹目一閃:「父汗,我願不帶軍隊,只帶心腹隨從,前往大唐,將那杜預的女人綁過來。」
雲雅公主,美眸如翡翠,閃耀著攝人心魄的美光,出列道:「父汗,我去!」
鐵木真目光一一掃過兒女,卻搖了搖頭。
「你們是草原上的雄鷹,卻不適合做這種陰暗之事。」
「叫中行樂來。」
中行樂被召入了鐵木真的黃金大帳,鐵木真也不知吩咐了什麼,他隨即面露喜色,匆匆離開,消失在漫天雨霧中。
蒙元眾將,滿臉不解——中行樂一個背叛大漢、投靠過來的逆種文人,鐵木真為何如此重視?授予他這麼大的任務?
窩闊台、察哈台也無精打采——長生天一日不復甦,鐵木真就一日不會大舉南下。
「咦?雲雅呢?」
「沒見到啊?我以為她回去了?」
「壞了,雲雅一定是偷偷跟著中行樂跑了。她要私自去完成任務,綁架杜預的女人。」
鐵木真聽聞雲雅私自離開,也沒有下令追回,反倒目光閃動。
「既然她要去,那就去吧。」
中行樂沒有注意到,風雨中,一隻鵠鷹,悄然跟隨在他戰馬後,矯健敏捷地穿梭在雨中。
它眼中,貌似閃動著璀璨奪目的光芒。
杜預率領三萬新組建的唐軍,大張旗鼓,一路前行,向北挺/進。
沿途被偽燕叛軍占據的州縣,聞風而降,城門大開,百姓簞食壺漿,夾道相迎。
偽燕叛軍,似乎被安祿山、史思明、赤朮三位首領戰死擊潰了所有信心,全線收縮,拼命向北撤退,沿途倉皇留下大片國土和城池,任由杜預收服。
杜預也大大咧咧,不做任何提防,兵貴神速,分兵三路,窮追猛打,一路高歌猛進,一眨眼就收復了數十座城鎮州郡。
大唐的疆域,再次快速恢復、擴展到黃河沿岸。
事態進展之順利,連唐軍將領都難以置信。
眾女俱在一起,議論紛紛。
「知道偽燕打不過我們,但沒想到一潰千里,這麼順利就收復中原?」
「我們兵不血刃,至少占領三十個州郡,還有幾個州郡也派出使者,要開城投降。」
「偽燕這是打算一口氣跑回老巢?」
「還是說,他們已經被背後的蒙元帝國主子拋棄,不敢與我們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