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們要死在此地。」蔡文姬悲觀道。
「外面,寶庫似乎在下沉?」公孫大娘美眸寒芒。
「怎麼辦?」韓娥抓住杜預袖子,淚眼汪汪。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弄玉靠在杜預肩膀上,美眸黯然。
杜預突然沉聲道:「【竹石】!」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
緊緊咬住青山毫不放鬆,原來是由於根深深地扎在了岩石縫隙中。
隨著杜預吟誦這首鄭板橋的【竹石】,他的雙腿驟然化為竹子的根系,遒勁有力地抓住石頭,緊緊紮根在寶庫破碎的地面上。
任憑寶庫再飛速旋轉、東西南北,也難以撼動杜預分毫。
他大手一把抓住蔡文姬、弄玉等眾女,又將她們穩固下來,牢牢固定在自己身邊。
眾女驚喜萬分,想不到杜預關鍵時刻、還有這麼一首詩?
「好一個咬定青山不放鬆。」
弄玉美眸異彩連連,興奮道:「光是這句詩,就足夠讓一個詩人,名垂千古。」
「關鍵,詞句與現實銜接得天衣無縫。」
蔡文姬眉飛色舞:「眼下我們最大的問題,是寶庫墜落虛空、飛速旋轉,我們在寶庫中連站都站立不穩,更談不上如何能脫困?」
「多虧了杜預哥哥。」
小蠻甜甜一笑,抓住杜預胳膊不放。
杜預沉聲道:「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歷經無數的磨難和打擊身骨仍然堅勁,任憑你刮東西南北風。
杜預腳下生根,猶如挺拔堅韌的竹子,經過了無數次的磨難,才長就了一身英俊挺拔的身姿,從來不畏懼來自東西南北的狂風的擊打。
杜預腳下生根、兩腿樹根的樣子與銀河護衛隊的樹人格魯特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杜預最大優點,在於腦洞大開——他滿腹詩詞活學活用,運用在冒險和戰鬥中,往往能收奇效。例如這【竹石】,表面看除了詩會裝/逼,別無他用,但用在這兇險萬分、懸崖峭壁上,卻能拯救杜預一行人小命。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寶庫傾覆、聖人惡戰、碎石迸飛,加上破碎的柱子、柜子、武器、屍體,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上下傾覆,亂做一鍋粥。
在如此混亂的環境中,別說逃出生天,光是周圍碎石亂飛,砸在身上臉上就是火/辣辣生疼。
安祿山的那百餘個精銳心腹下屬,眼前一黑,早已被摔的滿地葫蘆,有的直接被碎石砸的腦漿崩裂,慘死當場,也變成了滿天飛的屍體。
而杜預卻腳下生根,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向缺口處進發。
他鋼鐵意志、堅韌無畏、從容自信、頑強不息,紮根大地,堅韌不拔,意志拔群,帶著眾女一步步擺脫險境,向缺口處進發。
眾女雖然身處絕境,有的抱住杜預胳膊,有的抱大腿,有的玉臂摟脖子,有的乾脆猴在杜預背上,卻都不約而同,痴痴凝望著杜預寬厚的背影,感受著杜預一步一個腳印的堅定與從容。
弄玉嘆道:「好一個竹石,好一個杜預。」
韓娥反覆吟誦:「咬定青山不放鬆」,嬌靨越來越紅。
「任爾東南西北風」
公孫大娘美眸堅定,沉聲道:「無所畏懼、慷慨瀟灑、積極樂觀、高風亮節。」
「這不就是杜預本人寫照嗎?」
杜預依靠【竹石】才氣之力,化身竹子,扛著眾女負重前行,艱難跋涉,終於來到缺口前。
惡風從背後襲來。
他回眸看去。
「小子,站著!」
竟然是安祿山!
他吞噬少正卯至邪文骨,竟然化為魔人鋼鐵之軀,渾身魔氣大作,閃電般向杜預撲來。
只要杜預走稍晚一點,就再也休想離開。
杜預不再遲疑,帶著眾女,一躍而出。
「抓緊!」
眾女死死摟著杜預四肢,閉著眼睛,拼死跳出。
死了,就死了。
總好過被魔人安祿山生吞活剝。
安祿山魔爪,與杜預失之交臂,差之毫厘,狂怒吼叫。
「小子,你給我站住!」
轟,轟,轟!
杜預和眾女從破口脫身而出,置身空中,驟然看到一副難以忘懷、波瀾壯闊的情形。
這一眼,眾女心神劇顫、飽受衝擊,此生此世休想忘記。
「這是什麼?」
「我們在哪裡?」
「這一幕,我終生難忘。」
「我的天爺?」
眾人看到了什麼?
她們從妙子寶庫缺口飛射而出,竟然置身在一座萬丈深淵之中!
而規模宏大、氣勢恢宏的妙子寶庫,在如此深淵之中,卻如同一座落入井中轉盤般無力,不斷墜落,在深淵岩石上撞擊、彈起、再撞擊、再迴旋···
「這,這妙子寶庫之下,怎麼會有如此大深淵?」
弄玉失聲叫道。
「難怪我們方才天旋地轉,原來寶庫一直在墜落?撞擊?」
蔡文姬花容失色:「可怕的是,我們一直不知道。」
「多虧安祿山、黃巢、荀聖三方大戰,打破了妙子寶庫外壁,否則我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小蠻吐吐舌頭。
杜預雖然逃過與寶庫一同墜落之險,卻並沒有多少僥倖之色——他還在寶庫上,也在飛速墜落。
妙子寶庫,果然被魯班設計地九死一生,有去無回。
木聖充分利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將妙子寶庫設置在如此深淵之上,之前玄武湖只怕也是掩人耳目,以機關托底,唯恐被人發現妙子寶庫下的端倪。
一旦啟動某種自毀裝置,妙子寶庫就會墜落深淵,永遠消失在世人面前——當然也包括所有進入寶庫之人。
杜預不用猜也想得到——寶庫自毀,始作俑者,必是皇帝。
在如此浩瀚、壯觀、恐怖的大自然鬼斧神工面前,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
他此時就站在不斷飛速墜落的妙子寶庫上,跟隨寶庫一起墜落。
杜預這才看清楚,妙子寶庫果然如他猜測般,是一座設計精妙、正十字形的大型建築,占地約數公頃,整體澆築構造,如同一個銀盤般在深淵中不斷墜落、滑落、撞擊。整個寶庫正在無情崩解··
在如此宏大場面前,杜預和眾女渺小地好似幾個螞蟻。
轟!
寶庫穹頂豁然被破壞。
安祿山一躍而出,向杜預撲來。
「哪裡走?」
一道邪氣沖天,衝破穹頂,黃巢也破壁而出。
荀聖卻不見蹤跡。
杜預情急之下,向一側山壁飛身而起,腳下生根,狠狠撞擊在山壁上。
轟然一聲巨響。
他腳下生根,緊緊抓住深淵岩壁,咬定青山不放鬆。
安祿山、黃巢再次與他失之交臂,又沒有杜預詩詞成真、腳下生根的本事,只能隨著妙子寶庫墜入深淵。
狂吼聲聲,從深淵傳來,猶如九幽冥風,令人毛骨悚然。
杜預兩腳變成竹根,死死抓住破碎的岩壁。額頭冷汗直冒。
他身上、背後和四肢,掛滿了同樣心驚膽寒、心有餘悸的美人。
破碎的岩石,不斷向下滑落而去,消失在深邃的深淵黑暗中。
萬丈深淵深不可測,如九幽冥府入口,回聲盪起,鬼哭狼嚎。
杜預劫後餘生,慶幸擦了一把冷汗:「好懸啊。就差那麼一點。」
「荀聖去哪了?」
弄玉擔心道:「不會隨著妙子寶庫,一起隕落了吧?」
杜預搖搖頭。
太多的謎團,他還沒想清楚。但他本能感到,荀聖並不簡單、單純,絕不會輕易隕落。
公孫大娘心有餘悸,回頭看著跌落深淵,支離破碎,已然從龐然大物變成一個小點的妙子寶庫:「妙子寶庫,果然是太宗皇帝、煞費苦心,深謀遠慮布下的一計殺招。若有人覬覦大唐寶藏,無論來多少,修為多高,都會葬身在這深淵之中。」
杜預搖搖頭。
他無暇思考安祿山、黃巢、荀聖的去向命運,只能抬起竹根,向上爬去。
杜預本能感到,此地兇險萬分,危險還未過去。
這深淵仿佛魔眼,在背後凝視著他,讓他毛骨悚然。
早日逃出深淵,才是人間正道。
杜預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極大努力——深淵之風,仿佛九幽冥風,又如宇宙黑洞,自帶極大吸力,要將他連人帶女人,一起吸入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一如消失在黑洞中的安祿山和黃巢。
「安祿山死了嗎?」韓娥膽戰心驚,聲音顫抖。
「他最好沒死。」小蠻恨恨道:「我恨不得將他寢皮食肉!」
深淵,突然響起了陣陣狂奔聲。
杜預等人亡魂大冒,回頭看去。
從深淵底部,竟然飛速爬上一頭魔物!
這魔物體型如山,渾身皮開肉綻,早已不成人形,但觀察它的五官輪廓、依稀可以辨認出此人正是跌落深淵、本以為死掉的魔人——安祿山!
安祿山四肢並用,利爪如風,每一擊都深深插入岩壁上,猙獰笑著飛速向杜預逼來。
「小賊,你我的帳還沒算呢。」
「我吞噬了半數至邪文骨,羅睺老祖賜予我魔神之軀。」
「我要把你渾身的骨頭,一根根啃乾淨,一點皮都不留!」
安祿山舔舐著嘴唇,滿嘴尖牙利爪,令人不寒而慄。
這哪裡是人?
他已經變成了一頭魔,徹頭徹尾的魔君。
「快走!」
小蠻剛才還氣焰囂張,雄心勃勃,說什麼要將安祿山寢皮食肉,如今卻嚇得哭爹喊娘,緊緊摟住杜預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