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比喻,虎狼騎如同災厄降臨前的烏鴉,將不祥和死亡播撒到別國百姓頭上,見到他們就如同見到黑白無常。」
「虎狼騎?」
杜預回頭掃了一眼如狼似虎的虎狼騎,眼睛冒光道:「這,就是大秦要向大唐宣戰了?」
「差不多。」
王異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真是多管閒事,多此一舉,讓你死在虎狼騎之下,多好?」
杜預嘿嘿奸笑:「一定是特別的緣分···」
「該死!」
王異怒道:「我折損兩個打虎將,都要算在你頭上。」
「小心,他們會騎射!」
杜預喝道。
南宮長萬仰天咆哮,長戈一揮。
他麾下虎狼騎再次拉弓搭箭,箭如流星,百箭齊發。
目標,自然是杜預、王異和三個打虎將。
好在杜預以才氣詩詞,及時遮蔽:「不畏浮雲遮望眼」!
浮雲遮蔽,暗無天日。
虎狼騎頓時失去目標,大部分箭頭漫無目的,射到了空地上。
饒是如此,也將王異嚇出一身冷汗。
她這才意識到,南宮長萬+虎狼騎,是何等恐怖殺人組合?
「他們怎麼會來滁州?一定是張儀鐵了心要除掉你。」
王異隨便一猜,八/九不離十。
而杜預大呼小叫:「該死的張儀。我不就在書山學海,幹掉他侄子、【廷尉秀才】張放了嗎?竟然處心積慮,派門客和秦國精銳騎兵來刺殺我?」
王異手扶額頭:「····」
後悔,現在就是後悔。
要是不起歪心思,她穩穩噹噹斬殺了考試目標,現在坐山觀虎鬥,該多爽?
哪至於替杜預擋刀、背鍋,成為他脫身的墊腳石?
這人,真不能起非分之想。
走捷逕往往會掉坑裡,抄小路往往會走絕路。
「快,去那邊!」
杜預喝道。
五人向密林處奔去。
杜預一把拉起瑟瑟發抖的張翰、王闖兩人,向滁州府奔去。
「快跑。」
王異也顧不上與杜預爭吵算帳,她太清楚南宮長萬的恐怖,他根本就不是人!
連國君,都一言不合就殺!
國君腦漿都被南宮長萬打出來了。
一旦被追上,兩人只有死路一條。
南宮長萬聲嘶力竭咆哮著,獰笑著步步緊逼。
他將長矛揮舞如風,捲起道道黑旋風,緊隨其後咆哮:「小賊!哪裡走?」
杜預等人正在奔逃,突然前面懸崖兩側,出現了大批黑色黑甲人影。
虎狼騎。
此地,赫然也埋伏了虎狼騎。
他們向唯一的道路上,轟然推下一塊萬斤巨石。
巨石山崩地裂,不斷加速滾動,轟然擋在路中央,阻塞了道路。加上砸倒的大樹,道路已然完全不通。
死死堵住了去路。
杜預幾人失去退路,戰馬受驚,人立而起。
「不好,敵人將退路切斷。」
王異抬頭看著兩側山崖上的黑色騎兵人影。
「哈哈哈··哪裡逃?」
南宮長萬狂笑衝來。
杜預急中生智,一指旁邊一道峽谷:「走,先向那裡走。拖延時間!我們在考試,必然有考官暗中監控。消息會很快傳來,田大人會救我們的。」
王異本是極聰明之女,一聽就明白。
他們既然是考【御】,自然有考官暗中監控,一是防止有人作弊、投機取巧,二是作為保護,防止出現意外。
雖然陳煒事前派人偵查過數次,號稱絕對安全,毫無風險,但秀才+童生打山賊蟊賊,刀劍無眼總有風險,坐鎮貢院的田洪鳳一口氣將十八房考官,都派了出來,來監視每一組考生的動向。
果然,遠處兩個考官已然發現此地的不妥,飛速趕來。
這兩個考官,都是舉人,原本還抱著看熱鬧心態,不疾不徐遠遠跟著,沒先到變起倉促,杜預王異竟然遇險?這山林中不是蟊賊,而是敵國埋伏的正規軍?
兩人都嚇出一聲冷汗,連連催動文氣,前來救人。
杜預大喝:「考官,你們不是他對手,快走!稟告田陳兩位大人!加強戒備!」
可惜,南宮長萬已然獰笑著拉弓搭箭,嘿然一箭射出。
一個舉人考官,正在凌空飛渡,吟詩作賦,救援杜預卻冷不防被一道冷箭穿胸而過。
胸口,多了一個碗口大血洞。
他難以置信低頭看著胸口的血洞,兩眼失神,墜落下去,當場殞命。
另一個考官大驚失色,轉頭就跑。
好在杜預提醒及時,他距離較遠,很快脫離南宮長萬射程。
南宮長萬並不追擊,渾不在意,轉向杜預。
張儀交給他任務,非常單純——殺杜預。
攻陷滁州,並非他使命。
哪怕考官回去,會帶來大批人手,南宮長萬也並不在意——他有把握快速殺死杜預,飛速消失,田洪鳳、陳煒追殺來,他也怡然不懼。
利用考官爭取的一點時間,一行人又逃入峽谷中。
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看著眼前壁立萬仞的絕壁,王異面若死灰,喃喃道:「死路。這裡竟然是一條死路?」
杜預仰天看了看,一攤手:「看來,是這樣沒錯。」
「完了,我們都完了。」
王異頹然扶壁道:「這些秦國精兵,埋伏在滁州附近偽裝成山賊,功課做足,就等著你出城呢。整個事件,就是一個陰險的圈套。」
杜預默不作聲,四下環顧,想要在絕境中找出一條生路。
通過幾次簡單交手,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萬萬不是南宮長萬的對手——甚至無法匹敵。
南宮長萬是那種真正的逆天變/態,萬人敵,人形凶獸,力大無窮,杜預猜測此時的西楚霸王項羽單挑都不是他的對手。
何況,南宮長萬身後還跟著數百虎狼鐵騎?
大秦,征戰四方,屠/殺天下,無往不利。
虎狼騎,乃是刀尖上的急先鋒。每次大戰,都少不了虎狼騎暴虐、殘酷、冷血的身影。
「這下完了。我們竟然誤入歧途,走入絕路?」
張翰哭喪著臉。
杜預突然道:「現在不是頹廢的時候。若我們甘心認命,很快就死在虎狼騎的鐵蹄利刃下,但若是拼死抵抗,未必不能僵持。」
「只要堅持片刻,滁州援軍必到。」
「哪怕南宮長萬帶著秦國虎狼之師,百戰精銳,但此地畢竟是大唐國土,滁州文院縱然不敵,守軍也聞風而至。大唐還沒有弱到任由大秦人肆意踐踏的地步。」
「啊?」
王異直翻白眼:「你說什麼?僵持?你打算用咱們這幾個人,與數百虎狼騎僵持?你說什麼醉話呢?」
他們現在只有三個打虎將,兩個童生,加上王異、杜預。
滿打滿算,7個人。
而他們面對的,卻是威震天下、殺人無數的虎狼騎,數量不詳,但至少數百。
這才是真。以卵擊石。
「杜預,我知道你在西塞山,曾經以召喚水師,擊敗了揚州水師兩萬人。」
王異嘆了口氣道:「但不足為訓。因水戰與陸戰不同。水戰可以取巧,陸戰卻只能結硬寨打呆仗,無法取得一絲一毫的機巧。」
「只憑我們七人,萬萬擋不住如此之多虎狼騎的衝擊。」
杜預一臉感動:「我說小王異啊,你千里迢迢,跑來與我生同裘、死同穴。你我死在一起後,難免被人傳出去,我倒沒啥,只怕別人誤會,耽誤你琅琊王家女兒家的身後清白。」
王異心態爆炸:「滾!」
杜預這掃把星,簡直是她的克星。
她本想來落井下石,誰想被迫跟杜預站在同一戰壕中?替杜預擋刀?
造化弄人,實屬無奈。
杜預哈哈大笑:「何必過早泄氣?雖然我們只有七個人,但未見得會輸?更不一定會死在這裡。」
「你還有什麼辦法?」
王異撇撇嘴。
不是她不信任杜預,實在形勢太過惡劣。
南宮長萬裹挾萬夫不當之勇,魔神天降,已沖了過來。
「小賊受死!」
「不留活口!」
他身後,數百虎狼騎千騎卷平岡,猶如一道黑色洪峰,卷過山崗,向峽谷衝來。
峽谷中,眾人無路可退。
張翰絕望道:「我們完了。」
王闖閉上眼:「老娘,喜娘,我回不去了。」
誰知,杜預拿出長弓,拉弓搭箭,穩穩瞄準正在山崩地裂、衝鋒而來的南宮長萬,淡淡道:「江城子。滁州出獵!」
一股驚人的才氣,油然而生,傾注在杜預身上。
杜預背後,文宮文像浮現,高大偉岸。
聖環放射出咄咄逼人的七彩霞光,令敵我雙方都黯然失色。
「這,這是?」
王異驚呼。
她覺得杜預早就該江郎才盡、才氣枯竭了啊?
為何此人毫無創造瓶頸?才氣如滔滔江水,源源不斷,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杜預喝道:「老夫聊發少年狂!」
王異:「???」
張翰、王闖不明所以。
老夫?少年狂?你不就是少年嗎?
饒是杜預臉皮厚似城牆,也不禁老臉一紅。
這首【江城子。滁州出獵】,乃是借鑑(抄)蘇軾的【江城子·密州出獵】。
蘇軾數次被貶,在密州當知州,時年四十,其實正值盛年,不應言老,卻自稱「老夫」 ,又言「聊發」,與「少年」二字形成強烈反差,表達鬱結於心、憤懣之意。
好在杜預此時也算名滿天下,頗有名氣,偶爾狂一狂,並不會引起別人太大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