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痛,不像是···假的。難道,杜預詩書才氣無敵是真的?他真的能將佛門第一鍾掠走?反過來攻擊我佛門弟子?」
「噗~」
他又羞又氣、又怒又痛,猛然噴出一口鮮血。
胸臆之中,金鐘已碎裂。
個人修為再怎麼逆天,也不可能敵得過十二金鐘如此佛門至寶、十萬斤的狠錘。
貫休眼神黯淡下去。
信念一旦鬆動,再也無法挽救。
他對佛門無敵的信念,終於崩塌了。
但第三個金鐘,接踵而至。
貫休被打得凌空飛去,猶如一個小老鼠被一頭大象撞飛出去。
他渾身骨骼,盡數碎裂,整個人也在空中扭曲。
薛濤驚呆了。
貫休是何等強者,她最清楚不過。
雖然薛濤一向對貫休的追求不假辭色,但主要是覺得他和尚身份,有些關礙,但在貫休的實力上,薛濤從未有過任何懷疑。
貫休不光在佛門,哪怕在江南、天下,都有一席之地,乃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強者。
可如此強大的詩僧貫休,卻被秀才杜預一路吊打。
「楓橋夜泊,詩成鎮國,實在太逆天了。」
「貫休,你死在杜預的手中,也算死得其所。」
杜預連連催動十二金鐘,轟擊貫休。
「貫休,讓我也佛門第一鍾,洪鐘大呂,送別你這詩僧一代強者吧。」
「願你往生西方極樂世界。」
杜預目光炯炯,吟誦道:「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貫休,一路走好。」
轟!
貫休被一座金鐘,狠狠撞擊在胸口,吐血倒飛而起。
他的生機,已然被杜預徹底斷絕。
渾身骨骼盡碎,筋脈斷絕,哪怕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了貫休的命。
貫休聽著杜預吟誦【楓橋夜泊】,聽著烏鴉啼鳴,看著月亮隱沒,感受著漫天冰霜,終於絕望閉上了眼睛。
「這鐘聲,就是我的喪鐘了。」
「這喪鐘,為誰而鳴?」
這年代,已有喪鐘。
在【紅樓夢】中記載,秦可卿死後,寧國府喪鐘就敲響了。
貫休空中噴出道道鮮血,彌留之際,迴光返照,迷/離而狂熱眼神終於清醒。
「原來,這些都是真的!」
「杜預的詩詞才氣,竟然真的碾壓了我佛門?」
「佛光、阿羅漢,都被杜預才氣蓋過。」
「唉····」
「錯錯錯,莫莫莫!」
他最後凝視著薛濤,這令他魂牽夢繞的女神、女校書,吟誦一首詩:「有美一人兮,婉如青揚。識曲別音兮,令姿煌煌。繡袂捧琴兮,登君子堂。如彼萱草兮,使我憂忘。欲贈之以紫玉尺,白銀鐺。久不見之兮,湘水茫茫···」
詩還未念完,又一道十萬斤大金鐘轟然砸下!
轟!
大金鐘砸在貫休身上,激起一道血箭沖天。
貫休絕命詩,戛然而止。
那大金鐘巋然屹立,猶如一座金燦燦的墓,上面鐫刻的《大乘妙法蓮華經》,仿佛變成了護持貫休的墓志銘,亘古未變,未來也不會變。
白素貞嘆道:「世事無常,誰能料到,大名鼎鼎、名震天下詩僧貫休,身為寒山寺主持,一向如臂使指的佛門第一鍾,竟然變成埋葬他的墳墓。」
小青余恨未消:「誰讓他是佛門鷹犬?最好杜預如法炮製,將法海也埋葬在一口金鐘之下。」
「逃了。」
白素貞搖搖頭。
小青愕然看去,果然法海早已不見蹤跡。
杜預沖天而起,不依不饒,追殺法海。
打虎不死,反受其害,除惡務盡,斬草除根的道理,他比誰都明白。
就算法海失去兩條胳膊,但對他這種級數的佛門尊者,重塑法身手段數不勝數,根本不足為憑。
寒山寺,已然被杜預攻破。
用不著杜預親自去破城,歐冶子早已手持龍淵、湛盧劍怒吼著衝殺進去,捲起道道死亡旋風,將寒山寺僧眾殺得人頭滾滾、哭爹喊娘。
何況,杜預早已發現暗中跟蹤的白素貞、小青、徐士林等佛門之敵?
寒山寺,大勢已去,必被推平。
佛門在江南又一處根本重地,又被杜預摧毀。
所謂「金山寺後寒山寺,法海之後是貫休」。
佛門對杜預的仇恨,必進一步加重,但杜預並不在乎。
敵人對你恨意越濃,就代表你對他造成的傷害越大,你能力越強。
佛門受損越嚴重,踏足聖元大陸落腳地越少,追殺杜預力度越小。
最好的敵人,是死人。
杜預才氣加速,瘋狂燃燒文氣,向法海追襲而去。
法海化作一道佛光,飛火流星,瘋狂逃走。
他消失在海天之間,銷聲匿跡。
杜預停下來,目光深邃。
此戰他大獲全勝,斬殺貫休,攻破寒山寺,又襄助被佛門算計的歐冶子斬殺錢繆和扶桑鑒遠,使得佛門勢力大幅隕落。
佛門縱橫東南,苦心經營,猶如一隻巨型章魚,將觸手伸入南朝諸國腹地,牢牢掌控膏腴之地,享受人間香火供奉,卻被杜預這屠龍勇士無情斬斷,必然痛徹心扉、雷霆震怒。
歐冶子滿臉血污、走到他身邊,兩把神兵利器上沾滿鮮血還在滴答。
他身後寒山寺已化為一片火海。
歐冶子眼中複雜無比,突然手一揮!
一道寒光,隨之斬下!
「啊~」
東施捂嘴驚呼起來。
眾女吃驚——誰能想到,歐冶子竟然突然翻臉,背後偷襲?
杜預卻虛空一抓,抓住了那寒光四射的湛盧劍,淡淡道:「多謝神匠賜劍。」
歐冶子一臉鬱悶、瓮聲瓮氣道:「哼,我為越王鑄造五把神兵,卻唯獨捨不得此劍,才將它留在身邊。想不到卻引起了野心家的覬覦,差點連東施也連累、害死。可見,寶劍過於鋒銳,神兵都是雙刃劍,可殺敵,也可傷己。」
杜預若有所思:「神匠此言,發自肺腑,極有哲理,小子受教。」
歐冶子冷哼,將頭轉向一側道:「你別自作多情,誰要教導你來?拿著這不祥的湛盧劍,快走吧。」
杜預把玩著湛盧劍,心中驚喜。
一直以來,他文寶多多,但卻缺乏一把湛盧劍這等神兵利器。
【湛盧劍】: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盧。此劍為天下五大名劍之首,乃君王之劍,此劍所在之國,其國祚必綿遠昌熾,圍繞爭奪此劍,各國發生數次大戰。可讓頭髮及鋒而逝,鐵近刃如泥,舉世無可匹者。
神通一:【神劍】,雨師灑掃,雷公擊劈,蛟龍捧爐,天帝裝炭,蓋三年於此而劍成。精光貫天,日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號。效果:未解鎖。
神通二:【陽精】,湛盧劍乃五金之英,太陽之精,出之有神,服之則威。效果:未解鎖。
神通三:【仁劍】,君有道,劍在側,國興旺。君無道,劍飛棄,國破敗。效果:未解鎖。
杜預被三大神通驚喜之餘,也被「未解鎖」鬱悶吐槽:「喂,歐冶子,你什麼意思?為何這神劍上都是未解鎖?」
歐冶子眨眨眼,狡黠一笑:「這就不干我事。你沒本事得到湛盧劍的認可,自然無法得到它的效忠。此劍為仁者之劍,劍神通靈。昔日勾踐戰敗,曾把湛盧劍進貢給吳王夫差,然吳王無道,湛盧劍竟自行離開,飛至當世名君楚昭王身邊。湛盧劍便化為天下正義與仁德的代表——仁者無敵。湛盧劍能明辨忠奸,心術不正之輩,無法長期擁有它,會被他拋棄。」
杜預一翻白眼:「你這老頭,才是心術不正。嘴上說履行諾言,將此劍給我,卻暗中留一手。此劍若是不認我為主,遲早離我而去,回到你手中。」
歐冶子一攤手,貌似忠厚臉上,卻浮出奸笑道:「這可跟我無關。我已經按約定把湛盧劍給你,你沒本事收服,這是你自己德行不夠,牛不喝水強摁頭。我也做不了這神劍的主。」
杜預無語。
東施跺腳:「乾爹,您不夠意思,不守諾言。」
歐冶子瞪眼:「閉嘴。胳膊肘子往外拐。」
歐冶子哈哈一笑,得意洋洋:「怎麼樣?小子,我這湛盧劍雖然天下無敵,但跟我一樣脾氣也大。乃仁王之劍,必須是明君才能鎮住它,讓它心悅誠服為之效力。你若搞不定,不如趁早將它還給我,也免得自取其辱,被神劍定為奸佞。嘿嘿。」
他粗眉一挑,得意非凡。
我真大聰明!
如此一來,又沒有違反諾言,把湛盧劍給杜預,又不會失去神劍。
他料定,湛盧劍如此挑剔的仁王之劍,除了自己這締造者,只侍奉明君,所謂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盧,而杜預不過是區區秀才。
雙方身份地位,要求差異太大。
湛盧劍猶如烈馬,本事大脾氣更大,要求奇高,杜預根本降服不了。
它在杜預秀才身邊,待不了兩天,就會如拋棄吳王夫差一樣,化作一道白光,回到自己身邊。
當年,楚昭王一覺醒來,卻看到一道白光穿窗而入,落在枕頭旁。召相劍者風鬍子,風鬍子告訴他此乃仁王之劍,主動拋棄夫差,去無道而就有道。昭王大悅,即佩於身,以為至寶,宣示國人,以為天瑞。
杜預仰天長嘆。
套路,滿滿的套路。
世間哪有真情在,唯有套路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