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大娘香汗淋漓,正要擦拭,卻隱隱聽到了那負心人的聲音。
「什麼?一定是我幻聽了。」公孫大娘愕然抬頭,卻恰好看到了某人在月中飛舞,奔月而去的背影。
「····」
公孫大娘使勁擦擦眼,我一定是心魔入體,思念某人太深才會有這錯覺。
不對,不是錯覺。
杜預的詩詞,響徹在她耳邊,讓這位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奇女子,面紅耳赤。
同樣面紅耳赤的,還有蔡文姬。
這位天下音律大家,也仰天看月,美眸悽然。
東海龍宮。
正在無所事事、凝坐海面的公主龍兒,愕然看向海上升起又大又圓的月亮。
「是,是他?」
敖丙不以為然道:「誰啊?我警告你,休要天天把那負心人掛在心上。你是龍,他是人,他根本不配···咦?你在看哪裡?」
龍兒一指:「杜預。」
「哈哈哈,怎麼可能?」
敖丙一回頭,嚇得龍鬚都掉了:「我擦,真是?」
武媚娘、王異,甚至是女校書薛濤···
每一個與杜預結緣女子,都凝望圓月、芳心砰砰。
她們被杜預才氣,無可置疑打動,無可救藥迷戀。
每一個紅顏知己,都在喃喃自語:「杜預,你真的要走了?」
「你要飛升月宮?再不回來?」
「負心漢!」
一位位美人咒罵,心碎。
在萬眾矚目中,杜預卻在空中一轉身,又姿態優美、氣度萬千飛回來了。
納蘭珠已經被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後生,整得暈頭轉向,冷汗直流。
亂拳打死老師傅。
好似00後整頓職場,完全不按老前輩想法走啊。
杜預淡淡道:「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這句話關鍵,在于歸去!
大唐稱杜預為「謫仙人」,也就是從天上貶斥、謫下來的仙人。
故而,杜預自稱是天上人、月中人,渾如一體,毫無違和之感。
因而,他起 「乘風歸去」之想,也自然而然。
這話說的,他剛想乘風飛向月宮,又怕那裡的瓊樓玉宇太高了,受不住那兒的寒冷。
噗····
納蘭珠被氣得吐血!
我老人家堂堂半聖,在你面前裝掰,你回頭就給我來一個更牛逼的裝掰是吧?
你丫的裝的還真像!
比我裝掰段位更高。
明明月宮清晰可見,瓊樓玉宇爛然,月宮高寒,月光皎潔,仙人點起異象、靈犀,歡迎謫仙杜預返回仙宮。
誰知,這貨「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急轉直下,裝了個漂亮的大/逼!
天上的「瓊樓玉宇」雖然富麗堂皇,美好非凡,但那裡高寒難耐,不可久居。
咳咳,杜預故意找出天上的美中不足,來堅定自己留在人間的決心。一正一反,更表露出杜預對人間生活的熱愛。
但納蘭珠卻被杜預氣得噴血。
裝,你給我再裝?
他已經被杜預接二連三打擊的體無完膚。
江水再次狂涌,入船,淹沒他的腰。
杜預紅顏知己、美人們愕然,嬌靨瞬間通紅。
她們都被杜預這渣男騙了!
但方才情急之下,挽留杜預的話語,都被一旁人聽得清清楚楚。
羞死人了。
敖丙哈哈狂笑:「妹子,別追了,人家不去廣寒宮,只要煙火氣。」
「我呸!你敢說出去,我殺了你!」
已然化為真龍、急的追上天的龍女,氣急敗壞,追殺敖丙。
同樣,林星河也被紅娘打趣地面紅耳赤,將紅娘推了出去。
「去去去,你個小浪蹄子,還取笑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夢裡說夢話,都是杜預杜預的。惦記我男人,我可都裝不知道。」
紅娘素來豪爽、灑脫,卻冷不防被小姐叫破心中最羞人之事,頓時羞地無地自容:「我,我···我才不愛杜預呢。」
而已然回到蜀地的薛濤,天天悶悶不樂,與花/蕊夫人正在望月清談對杜預咬牙切齒,卻驟然看到杜預,聽到他的明月幾時有,美眸痴痴,嬌軀微顫。
花/蕊夫人本想取笑打趣,但看到月空中御風而行的杜預,也忘乎所以,一雙傾國傾城的美眸,目不轉睛盯著看個不停。
一位國色天香皇后,一位名動天下女校書,都在深宮中仰望一個帥氣的男人。
杜預在空中,御風而行,飄飄欲仙:「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天上廣寒宮,人間煙火氣。
比起飛往高寒的月宮,還不如留在人間,趁著月光起舞呢。
杜預在月光之下舞動清朗的身影,與清影為伴,一起舞蹈嬉戲,悠然吟道:「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這首詞,才氣到底多強?
林星河、紅娘、龍兒、公孫大娘、蔡文姬、薛濤、花/蕊夫人、王異···
都情不自禁,發出一聲膩/人的呻/吟。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這是什麼神仙筆觸?
這是什麼謫仙詩詞?
雄健的筆力,強烈的情感,卻用如此讓人無法抵禦、無力抗拒的詩詞才氣之力,狠狠撩/撥過每一個才女的心間。
不只是她們這些紅顏知己,十國幾乎每一個女子,都被杜預狠狠打動。
「不行,真的頂不住!」
「杜案首,這就是名躁天下的杜案首嗎?」
「這首詞,簡直太··撩/人了。」
「救命,他怎麼能這麼···」
納蘭珠死死抓住手中的船幫。
因才氣洪水,已然將他吞噬大半。
他第一次看向杜預的眼神,開始有了恐懼!
因杜預驚為天人的表現,已然足夠讓他恐懼。
杜預淡淡低沉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月亮移動,夜已深沉。
月光轉過朱紅的樓閣,低低地穿過雕花的門窗,照到了房中遲遲未能入睡之人。
天下,不能與親人、愛人團圓以至難以入眠的一切人。
杜預的紅顏知己,集體臉紅了。
「渣男!」
公孫大娘嬌軀猛顫,側開臉去,強迫自己不看月空中的杜預。
但猛顫的嬌軀,卻反映出她的心緒,絕非嘴上那麼強硬簡單。
蔡文姬已然沉醉其中,美眸淒迷,拿出胡笳唱和、彈奏起來。
「負心漢··」
紅娘無力靠在柱子上,貝齒咬著紅唇。
她的心思,唯有小姐曉得。
紅娘原本看不上天下任何男子,只知道伺候林星河。
但杜預以才氣,狠狠闖入了她原本以為堅固的芳心。
她不敢再看杜預,但耳根都紅透了。
林星河坐在朱閣上,獨倚欄,淚千行。
蜀國宮殿中。
薛濤早已泣不成聲。
花/蕊夫人卻沒有安撫她,因她自己也狠狠沉/淪、國色天香的雍容華貴美體嬌軀,在狠狠顫/抖。
杜預的詩詞才氣,霸道,征服、撻達十國月色籠罩之下,每一位美/婦人寂寞芳心。
月圓而人不能圓,這是多麼遺憾之事啊!
杜預的紅顏知己,誰人知曉,杜預這句話,說給誰聽呢?
是否說給自己?
他無眠,是否因自己而起?
雖然明知不可能,但紅顏知己們依舊情難自禁,希望幻想杜預是因為自己而月中無眠。
杜預凝立在月光之上,仰天長嘆:「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他頎長英俊的身形,在月光照耀下,猶謫仙人!
十國,寂靜無聲。
萬人空巷。
人人仰頭,泣不成聲。
要知道,如今大爭之世,十國戰亂頻仍,處處狼煙四起,妖蠻入侵,加上各國爭霸,參軍遠征、勞役繁重,幾乎家家戶戶,十室九空,都有良人在外遠征、勞役、發配····
誰人無父、無母、無夫、無妻、無子、無兄弟姐妹、無親朋好友,離散在外、不知音訊?
淚水,早已無聲無息,流淌而下,打濕/了十國人們的衣襟。
十國,自有邊界。
但人的感情,是共通的。
杜預這句詩,狠狠引起了人們的共鳴。
明月您總不該有什麼怨恨吧,為什麼總是在人們離別的時候才圓呢?
相形之下,更加重了離人的愁苦了。
紅顏知己們,更是抽泣連連。
杜預對月亮發出「不應有恨,何事偏向別時圓?」的感慨,又何嘗不是為她們而發?她們對杜預的思念,卻得到了杜預如此熱切而深沉的回應,豈能不望月感懷?
這是埋怨明月故意與人為難,給人增添憂愁。
如她們知道,杜預的紅顏知己不止自己,甚至兩隻手都數不過來,會有什麼反應就不好說了。
才氣,上涌。
但不是杜預一人之氣,而是十國飽受戰亂、分離之苦的天下人之氣!
所謂民心即天心。
杜預只是一個代言人,說出了天下百姓的心聲。
如此之多,民怨沸騰之氣,沸反盈天。
「噗····」
納蘭珠臉色大變,因他發現自己已然被洪水淹沒到胸/口。
堂堂半聖,竟然被一介秀才逼到如此窘迫地步。
誰能想到?
「文像!」
納蘭珠迫不得已,悍然使用了文像神通。
半聖文像,收發自如,能瞬間長大。
納蘭珠身形驟然偉岸起來,高達一丈有餘。
在船上,積水瞬間落到他小腿上。
納蘭珠暫時沒有被積水淹沒之危,鬆了口氣。
可惜,更大更致命的打擊還在後面。
真正衝擊驟然而至。
杜預持筆,喝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