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冷眼旁觀的韓信,聽到杜預的名字,猛然跺腳:「原來,是他!」
他在戰場輸給項羽的時候,韓信就心中閃過奇怪——項羽武勇天下無敵,但不該是他的對手。
可項羽的背後仿佛有一個無形的幽靈,在運籌帷幄,操縱兵馬,讓他每次棋差一招屢屢失敗。
原來是他。
他韓信,早就該知道,早就該想到。
那些詩詞,那些計策,一一復盤,如今都驟然雪亮、恍然大悟。
杜預的名字,響徹在每一個人的心中,帶來的只有沮喪、絕望、還有深深的挫折、無盡的陰霾。
事成拂袖去,深藏功與名。
兩人走了足足三天,終於來到了環形山的東方盡頭。
這偌大的環形山盆地,在東方,盡頭處,竟然是·····
一道壁立千仞無依倚的絕壁!
「啊?」
項羽滿臉失落,上前仔細查看半晌,終於確定了一個無情的事實——無路可走。
他極目四望,向上仰望。
目光所及,這絕壁深/入雲端,直衝九霄,可謂猿猴難攀、鷹隼難逾,乃是天險絕壁。
希望多大,失望就多大。
「尚父!這可怎麼辦?」
項羽苦瓜臉,向杜預求助。
在他心中,杜預早從一介「隨從」,變成了無所不能的爸爸。
「這第一重山,根本不是人能過去的。難道,我們走錯了方向?應該從其他方向突圍出去?」
項羽滿臉苦澀。
杜預搖搖頭:「既然是環形山,無論從哪個方向,最終結果都一樣,都要面對這壁立千仞的絕境。」
「盛選懷的地圖上,早已標註清楚——此山,才是第一重山!」
「我們之前經歷的,不過是小打小鬧的小丘陵而已。」
杜預負手而立,欣賞著眼前直衝雲霄的絕壁。
在書山看來,這等絕壁才是第一重山,才有資格稱為「山」,之前的都只能稱為小丘。
「那,我們如何能過得去?」
項羽絕望看著天空。
絕壁之上,盤旋著成群的怪鳥。
原來,它們的巢穴,就在此地,在這萬仞之上的絕壁懸崖上。
哪怕有人突發奇想,以飛劍、或者寵物飛獸、機關鳥要凌空虛渡,飛躍此山,也會被天空霸主怪鳥們無情襲擊。
一如倒霉蛋禽滑厘,想要耍大聰明,差點機毀人亡。
杜預淡淡一笑:「天無絕人之路,何況給讀書人走的書山?」
他從懷中,掏出一物。
正是從廬山山腹中得到的文寶。
那副古怪的山水畫!
此物一出,竟然文氣氤氳,寶光五彩,寶氣沖天!
項羽驚呆:「尚父,原來你從寶山中得到是此物?此物又有何用?」
杜預目光一閃:「從盛選懷提供的情報看,此物應該是打開第一重山的鑰匙。」
他面色凝重道:「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在第一重山的各處寶山中,必有各種秘寶,能讓人越過崇山峻岭,打開前往第二重山。這些秘寶,便是鑰匙。」
「書山覓寶,學海泛舟。既是寫實,又是提示。」
「尚父,我悟了!」
項羽眼睛冒光:「一定是將此物掛在山壁上,此山就會洞開。讓我們過去!是也不是?」
杜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且試試。」
項羽接過那畫捲軸,騎馬奔馳,向絕壁奔馳而去。
神駒如風,鐵蹄火星,烏騅嘯西風。
項羽猶如騰空而起,竟然在壁立千仞的絕壁上奔馳,足足百丈之高。
他正要將那副古畫,掛在絕壁之上。
誰知,那天空中盤旋的怪鳥,看到這一幕,卻猶如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轉頭向項羽撲來。
項羽帥不過三秒,嚇得轉身就跑,奔馳而下。
杜預有所頓悟。
文山中,文獸是守護獸,誰動了文寶,就追殺誰。
這些怪鳥,無疑是此地的守護文獸。
空中,響起了一聲聲蒼茫的回聲。
在山門之上,形成了一個蒼老的老人形象,猶如山神。
「第一重山山門考驗。」
「你已得此重山秘寶之一【摩詰之畫】。」
「以畫為題,做一首詩。」
「以詩為階,可過此山。」
「詩詞不過,化為餌食。」
項羽心中一驚。
想不到,過此山竟然要作詩?
詩詞不過,就要被怪鳥分屍?
怪鳥們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不知幾百、幾千、幾萬隻,在空中盤旋。
如此之多恐怖的文獸,一旦飛撲而下,哪怕你多強,都要被瞬間分屍一空。
怪鳥們瘋狂呼嘯,落在地上。
它們長相頗為類似風神翼龍,醜陋無比,腥臭逼人,流著口水,怪眼中放射著攝人心魄的古怪光芒,虎視眈眈盯著杜預和項羽。
只要杜預詩詞被這山神否決,一言不合,就要撲上來分屍。
項羽暗暗心驚:「····」
烏騅四蹄騰空,唏律律嘶鳴不停。
饒是神駒,也被如此之多怪鳥團團包圍嚇得不輕。
遠處,已然出現追擊的文人/大軍。
王倫、歐陽斌、賈玉等人追上來了。
這些人雙目通紅,對杜預恨之入骨,飛馳而來。
「快,他一定掌握了通過第一關的秘訣。」
「快衝過去!」
「錯過這一次,再等不知多久。」
「好,山神擋住他了。我聽說第一重山、東西南北四大隘口的山神,會命就琴棋書畫四大文寶,出題作詩。若作詩不能切中要害,就功虧一簣、無法通過不說更要遭到反噬。」
「杜預,你別痴心妄想,你一定過不去的。」
項羽聽得心中一寒。
原來,要過第一重山,必須從各處寶山中得到琴棋書畫四大文寶之一,再來到對應的山神面前,作詩一首,方可突破。
但迄今為止,能走過第一重山的人,依舊寥寥無幾。
百個讀書人中,連一個都沒有。
杜預能行嗎?
杜預凝視著手中的古畫,微微一笑。
若放其他題目,杜預或許不能達到如此苛刻條件。
但要說寫詩?
對不起,我恰好記得一首流傳千古的詩句,就是寫畫的。
這首詩如果還不符合要求,我也死而無憾。
杜預淡淡道:「遠看山有色!」
項羽眉頭緊皺。
因杜預這用詞,非常樸實平凡,毫無才氣反應。
這樣的詩句,能入得了山神的法眼?
果然,山神老爺爺也眉頭微蹙,面色一沉:「這是一句,快說後面的。」
杜預踱了一步,微笑道:「近聽水無聲。」
項羽眉頭更緊,心都提起到嗓子眼了。
我滴爸爸啊。
你平時作詩那麼六,怎麼做這首畫的詩,卻如此平平無奇?
這答案,能過關嗎?
杜預詩成達縣。
遠處,正在飛速追殺而來的王倫等人,也聽到了杜預的詩詞,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
「鎮國之才,就這?」
「這種打油詩水平,我也能做。」
「我剛剛蒙童的侄子,一頓飯能寫出三首來。」
他們都認定,既然山神要杜預對著這幅畫寫詩,那必須是歌頌這幅畫如何好,如何妙,如何神奇的。
畢竟,這幅畫被收藏在寶山最深處,乃是眾人你死我活、爭奪不休的焦點。
如今,杜預的歌頌詩詞,就這?
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
這不是稱讚,不是誇獎,而是貶損啊。
畫上的流水,你聽著都無聲了,還怎麼栩栩如生?
這畫不好嗎?不美嗎?
你如此輕蔑貶低文寶,山神能高興才怪。
「快,此子江郎才盡,正是我等搶奪文寶的好機會。」
「此物,要落在我手中了。」
「加,加,加!」
「誰都不許搶,此物是我的。」
賈玉、歐陽斌、王倫等拼命衝殺。
杜預渾然當他們不存在,更無視任何輕視、叫囂,淡淡道:「春去花還在。」
山神表情嚴肅,目光冷峻,仿佛亘古未變。
「哈哈哈!」
王倫騎在馬上,捧腹大笑:「這是什麼歪詩?這種詩也能過關?」
項羽看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追兵,一咬牙:「大不了跟他們拼了!」
他回頭怒吼一聲,就要殺過去。
誰知,杜預悠然吟誦道:「人來鳥不驚。」
詩成,達縣。
不過是達縣之詩。
要知道,這是書山,文氣最濃郁之地,普通詩詞到此地都能品級略有提升。
若放在外界,杜預這首詩【畫】,最多能出鄉。
即使在書山,也不過達縣。
達縣詩,很多秀才都能作出,人人臉色輕蔑。
「哼,真是江郎才盡了。」
「這等水平,我也能來。」
「這種詩句也想矇混過關?痴心妄想!」
「拿來吧你。」
一大/波強者,爭先恐後,向杜預襲來。
項羽正要橫刀立馬,拼著送命,給杜預拖延時間,卻被杜預猛然拉了一把。
「走!」
「走?哪裡?」
項羽愕然回頭。
這一回頭不要緊,他都看呆了。
因杜預大聲道:「拙作【畫】,與這幅古畫,一通獻給山神!可容通過?」
山神老神在在,閉上眼睛,似乎在閉目養神。
一眾追兵強者,各種口哨,怪笑連連。
「區區打油詩,也敢班門弄斧?」
「這首詩,豈能過得去?」
「山神,殺了他,殺了他!」
「怪鳥,要吞了此人!哈哈哈!」
果然,成群結隊的怪鳥,轟然而起,繞樹三匝,盤旋低飛,似乎一言不合要吞噬杜預和項羽。
項羽閉上眼睛,心說這下可慘了,抱錯了大腿。
誰知····
下一秒。
山神悠然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