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杜案首,嘴巴還是那麼毒。」
紅娘笑得花枝亂顫。
林星河讚嘆道:「不過,才思敏捷,虧得他怎麼想得出來?快拿紙來,我要寫下這首詩。」
她再也不理會賈玉,自顧自忙著寫杜預的詩詞。
一旁,賈玉:「·····」
他轉身出門,一腳踹在樹上。
我心態崩了呀。
好不容易,才勉強勸說林妹妹要忘了那杜預。誰知這餓不死的破落戶,卻一再挑戰他的底線?
他是賈玉,可不是賈寶玉!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眾寒門從滁州會館出來,仰天大笑出門去,可惜肚子餓扁扁。
咕嚕嚕··
大漢趙明/慧,肚子響起來。
他一臉尷尬:「我,我是早上吃太多,現在肚子不舒服,絕對不是餓的,哈哈。」
馮勇也肚子叫起來,辯解:「我也不是。」
「算了。」
杜預笑了笑:「詩詞罵人痛快,但治不了五臟廟。我們還得找飯吃。」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宋佳霖擠眉弄眼道:「絕對靠譜。」
「我們杜案首,在金陵不是有舊嗎?」
「有舊?」
杜預眨眨眼。
「是啊,就是在賈府的林妹妹啊。」
宋佳霖搖頭晃腦道:「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如今我們錢糧被盜,沒吃沒喝,不如杜兄你去賈府送個信,請林妹妹施以援手····」
「閉嘴。」
木蘭喝道。
宋佳霖這才感覺氣氛不對,嚇得一縮脖子。
眾人怒目而視。
「宋佳霖,你要杜兄去賈府上門求援?這不等於乞討嗎?」
「我等寧可餓死,也不會吃賈府一頓飯,要一文錢。」
宋佳霖悻悻然道:「我知道,只是離考試還遠得很。咱們怎麼辦?」
杜預想了想,居然點了點頭:「這個,可以啊。」
「???」
眾人齊刷刷看過去。
杜預這是怎麼了?
按照他往年的性格,哪怕餓死不吃嗟來之食,怎麼可能去有大仇的賈府求援?
杜預笑了笑:「星河被賈府掠走,已一月有餘。我這次來金陵,本來就要去賈府一趟,要回她來。你提醒的好,我這就去賈府!」
「什麼?」
眾人眼珠怒凸!
這一句話,如雷霆萬鈞,雷擊地眾人不知說什麼好。
晴天霹靂啊。
誰能想到,誰敢想到,杜預竟然如此之剛?
他來金陵這麼早,竟然是想要去賈府,一勞永逸,奪回林星河?
這想法,太有創意了呀。
你怎麼敢的呀?
哪怕是幾人中膽子最大的宋佳霖,也被杜預這石破天驚的一句,給震得東倒西歪,瞠目結舌。
他說讓杜預去賈府,是一句玩笑話,是去要錢,可不是去賈府搶人!
賈府,是什麼地方?
國公爺府啊。
自認為對杜預了解很深的王異,也震驚的小嘴怒張:「·····」
她構建起來對杜預的認識,再一次被杜預顛覆,狠狠震碎了。
「你,你瘋了嗎?」
王異擋在了杜預面前,激動道:「你可知道,賈府是什麼地方?我王家就算累世公侯,乃是頂級外戚,也不敢說在底蘊上勝過賈府。賈府乃是開國功勳,兩個國公爵位在手,世襲罔替,你這所謂的鎮國秀才,在人家眼裡根本什麼也算不上!」
眾人詫異。
這一路上,王異都以絕對冷靜示人。
他們也沒見過,王異如此激動的樣子,不明白為何杜預要去賈府要林星河,王異為何突然如此?
杜預笑了笑:「是嗎?不過林星河,是我的未婚妻。我有婚約的。要回來,不合法嗎?」
「合法,當然合法。」
王異也覺得自己剛才語氣過重、情緒激動,整理一下耳邊亂發,沉聲道:「但大唐合法,卻永遠辦不成之事,數不勝數。你有婚約,便覺得可以迎回林星河嗎?賈府要林星河做孫媳婦,連林如海都不敢阻攔。」
「何況,你馬上就要考功名了。」
王異語氣軟化下來:「此時此刻,非要與賈府硬槓嗎?這是以卵擊石,等你考上功名,有了實力,再回頭與賈府較量不遲啊。」
杜預靜靜聽了,搖搖頭,微笑道:「別的,我可以等。但星河的婚事,沒法等。聽說賈玉不日就要與她正式定親了。此事,我不能稍有退讓,必須今日去解決。」
王異惱羞成怒:「難道,你眼中只有一個林星河?」
淚花,隱隱閃動。
眾秀才,一開始還呆呆看著,聽這裡才回過味來。
宋佳霖肚子都不餓了,看地津津有味,笑嘻嘻道:「王小姐,所謂【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你非要勸杜預放手是幾個意思?莫不成,你打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來一個偷襲荊州?」
「滾!」
王異面色瞬間紅了,一腳踹飛了宋佳霖。
她武功奇高,比宋佳霖高多了。
宋佳霖瞬間化作天邊一顆星。
但眾多秀才,一起恍然大悟,紛紛點頭。
「哦····」
王異羞地無地自容,咬牙跺腳,對杜預狠狠道:「好言難勸該死鬼。我仁至義盡,你一意孤行去找死,我也沒有辦法。今日,別過!」
她拱拱手,頭也不回,竟然走了。
眾秀才也愣住了。
想不到,王異竟然說走就走,真的走了?
自從離開滁州,她就狗皮膏藥般貼/上來,哪怕中間遭遇了諸多災厄兇險,也沒有離開,誰知到了金陵,反而走了?
「啊?她這是怎麼了?」
馮勇疑惑。
趙明/慧也不懂,鋼鐵直男一個,滿頭小問號。
還是宋佳霖雞賊,臉上頂著一個腳印,擠眉弄眼道:「這還不明白?這女人分明是暗戀咱們杜案首,又覺得林星河被賈府抓走了,要回無望,她機會來了,就想趁虛而入唄。」
他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說書的扇子,滔滔不絕道:「哪想到杜預情深似海,情比金堅,一定要救回林星河。她暗戀又敗露,實在不好意思留下,就走了唄。」
最後,他竟然搖頭晃腦,還吟誦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只是想不到,王家小姐王異,從來都是冷酷女魔頭,精明算計的【王家女】人設。竟然也被我風/流倜儻、英俊瀟灑、一樹梨花壓海棠的杜預杜案首所吸引,如此痴情,卻錯付東流,可嘆,可憐,可悲····啊!」
他沒說完,就被杜預一腳再次踹飛。
杜預整理一下頭巾,淡淡好笑道:「別聽他瞎說八道。我只明明白白做人,堂堂正正行事,哪有那麼複雜?我未婚妻被賈府捉走,今日去討要回來,乃是堂堂正正之事。」
杜預說到做到,還真的找人問過賈府所在,徑直走向賈府所在榮寧街。
眾人面面相覷。
這下,事情鬧大了?
眾人看向宋佳霖。
他兩臉都是腳印,一攤手道:「想不到,杜預還真去啊?」
眾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
杜預去找賈府的麻煩,這是大家心知肚明之事。
但沒想到,杜預這麼剛?
孤身一人,就這麼簡單直接、單刀直入,去找賈府要人?
這不是王異說的,以卵擊石嗎?
眾人急忙跟上去。
杜預說干就干,真的直接來到金陵城最富庶的一條街——榮寧街。
此地,乃是榮國公府、寧國公府所在,也是百年賈府、權傾朝野的根基所在。
整條街,都是賈府的地盤,兩側所有的房舍,屋連阡陌,節次比鄰,都是賈府的房子。
賈府之大,可想而知。
行走的也都是賈府的下人,巴結、伺候賈府的人,送貨之人,熱鬧非凡。
賈府之富貴風/流,甲於金陵,賈府的金碧輝煌,同樣覆蓋半座金陵。
每日,光是賈府採買所需,便要耗費數萬兩白銀。光是賈府下人丫鬟,便有數千之多。
在門口,還有不少清客。
清客,也叫相公,是攀附富貴人家的幫閒文人。
這些人攀附在某個權貴家中,成為人家的賓客,通過主家供養,並利用主家人脈和推/薦,進入官場做官。
說白了,就是依附主家的一條狗。也有人稱「篾片相公」,指專門供人取消娛樂,占便宜之人。
這些清客肯定自抬身價,自稱「座上賓」。
杜預走到大門口,徑直敲響賈府大門。
門房和清客們,大驚失色。
想不到來了一個破衣爛衫之人竟然敢叩賈府大門?
「喂喂,你是誰啊?」
一個門房沖了過來,氣急敗壞:「你不想活了?竟然敢直接叩門?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不是榮國公府?」
杜預轉頭。
一個清客趾高氣昂道:「你都知道,還敢隨便亂叩門?趕快滾蛋,趁著賈府的老爺們還沒聽見,否則你想走都走不了。」
杜預淡淡道:「哦,那就對了。」
他沉聲道:「滁州,杜預,要見我未婚妻林星河!」
這下,半個賈府都聽見了。
內容,過於炸裂。
整個榮寧街,都沸騰了。
清客、門房、奴役面面相覷。
他們在賈府做看門的,少說幾年,多則大半輩子,從未見過如此囂張之人,竟然敢叩賈府之門!
要知道,賈府是什麼地方?
國公爺府邸!
大唐開國八大國公爺,賈府占兩席!
至今,軍方還有不少/將領,與賈府來往甚是密切。
說句難聽的,就算是等閒的朝廷官員,四品官以下,要來賈府,都屬於「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