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過洞庭,遇惡蛟!

  「【大過】?」

  武媚娘心中一驚。

  這世界,有上古三皇五帝,自然也有八卦。

  大過,便是八卦中一個卦象。

  想不到,杜預除了詩詞,還會占卜?

  杜預之言:「【大過】之時,非常之時,【大過】之事,非常之事,遇非常之人,行非常之行,能成非常之功。」

  武媚娘鳳眸一寒,拍案而起!

  「說得好!」

  「大過,乃非常之時,非常之事,必遇非常之人,行非常之行,方能成非常之功!」

  「我如今退無可退,後面便是萬丈深淵,粉身碎骨,還要搭上我武家全家老小的性命。」

  「而杜先生,就是非常之人,乃是我一生中的貴人!」

  「我聽杜先生的,行非常之行,方能成非常之功!」

  「既然太后、皇后苦苦相逼,不給活路,那就唯有···」

  武媚娘鳳眸冰寒,撫/摸了一下依舊平坦如常的肚子。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了。」

  從這一刻,武媚娘變成了武則天!

  除掉了古冢狐,打跑了彩鳳,杜預帶人繼續上路。

  前面,是一座一眼望不到頭、煙波浩渺的大湖。

  這裡,是大唐著名的八百里洞庭湖。

  而洞庭湖如大海般遼闊,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

  如今恰逢盛夏雨季,天天下雨。

  洞庭湖北納長江,松滋、太平、藕池、調弦四口來水,南接湘、資、沅、澧四水,西接汨羅江等支流,可謂水德充沛,海納百川,四水交匯。

  如今,更風大浪急,水位極高,但見偌大洞庭,陰雨連綿,寒風怒吼,渾濁的浪直衝天空,太陽星星隱藏光輝,山嶽隱沒形體,消失雨霧之中,遠處湖面上暴雨中,船桅倒下,船槳折斷,傍晚天色昏暗,虎在長嘯,猿在悲啼,猶如虎穴龍潭,令人望而生畏。

  杜預和眾人站在洞庭湖邊,感受天地之威,簌簌戰慄。

  「船家?哪裡能找到船家?」

  宋佳霖嘟囔著:「這八百里洞庭,沒有船家,可過不去的。」

  可惜,眾人找遍了上下游,也沒有看到一條船。

  如此浩瀚的湖區,別說是大船,連漁船都沒有一艘。

  眾人發愁。

  杜預:「怎麼有種西遊記、九九八十一難的感覺?」

  我不過是去趕個考,怎麼走一步就遇一重磨難呢?

  「咦,那邊有渡口,有條船!」

  木蘭驚喜。

  一眾人等,來到渡口,卻發現唯一一條烏篷船,早已被人圍地水泄不通,請求上船。

  船上老艄公卻悠然自得,抽著旱菸,不為所動。

  足足百十個商旅客人,不停對老艄公焦急詢問:「老伯,連下暴雨,什麼時候能放晴?」

  老艄公叼著旱菸,眯縫眼搖頭道:「這就沒準了。洞庭湖這季節,湖君興風作浪,他老人家脾氣不定,或者三五日放晴,或者一個月放晴,或者連續幾個月都不出太陽,說不準。」

  「啊?湖君?」

  「什麼是湖君?」

  老艄公冷冷道:「自然是龍!我洞庭湖中有一五百年蛟龍!在此興風作浪,無人敢在它老人家心情不好時候過去。」

  他一努嘴。

  眾人目光所及,在遠處湖心,果然隱隱有龐然大物,在水中興風作浪,濁浪滔天。

  那龐然大物,在風雨大浪中看不真切,但隱隱有鱗有角,身長百丈。

  一眾商旅,聞言大驚,面面相覷。

  杜預等人也吃了一驚。

  雖然提前出來趕考,還有二十來天,但沒想到路上如此多災。若是八百里洞庭湖要耽誤這麼久,院試可就耽誤了。

  杜預也看到,人群中也有士子打扮之人,應該也是要赴金陵趕考。

  一個商旅大聲道:「實在不行,大家湊錢找條船,冒險繞道過去吧。我攜帶的貨物交割日期快到了,失約要賠的傾家蕩產,實在不能等了。」

  眾人一呼百應。

  「就是,我願意出錢。」

  「湊一湊,有錢能使鬼推磨。」

  老艄公卻不屑一顧:「你以為我有錢不想賺嗎?你們看遠處!」

  眾人看向風波浩渺、煙雨飄蕩的遠處湖面。

  貌似有一樹枝?孤零零矗立在水面風雨上?

  老艄公冷哼道:「那是一艘船的桅杆!前面一波客人,也如同你們,急著過去,重金買通一個船家後生。這後生無知者無畏,不聽老人言,貪圖重金咬牙帶他們強行過湖。結果,沒走出一里地,就激怒了湖君,在風浪中沉沒,幾十人都做了洞庭水鬼!一個都沒活著回來。」

  眾人戰慄,不敢多言。

  老艄公哼道:「錢雖好,也要有命花才行。老頭子在這湖上謀生50多年,從來不敢得罪湖君,在這時節過湖。你們另請高明吧。」

  杜預注意到,商旅人群中還有一對父子,如鶴立雞群。

  父子倆青斗笠,綠蓑衣,雨向下流成小溪,但身姿筆挺,卓爾不群,凝望著遠處濁浪濤天、驚濤拍岸的洞庭湖水面,背上各背一口寶劍,猶如水墨畫中的江湖遊俠,令人一望而生豪氣萬丈。

  兒子望著惡劣的湖面,輕聲說了一句。

  「爹,趕不上院試,怎麼辦?」

  父親卻如同心電感應般,感受到杜預的目光,鷹隼般目光穿過人群、穿過風雨、直指杜預!

  杜預心神一震。

  天下間,竟然還有如此豪傑?

  光是這一眼,目光有如實質,竟然穿透了重重風雨和人群,讓杜預猶如與他單對單。

  天地之大,一切皆空!

  唯有杜預與他,遙遙對峙。

  好一個江湖豪俠。

  杜預知道,這世界不光有法家、墨家、兵家、縱橫家、道家、佛門,還有一大門派,為俠!

  俠,又稱遊俠。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他們崇尚的,乃是俠以之道。

  試想一下,少年、美酒、駿馬、酒樓、垂柳,劍花、煙雨、江南、塞北、青春少年、任性俠骨、兒女情長盡在其中,仗劍出遊、除暴安良、白衣勝雪、攬盡美人、功成身退?

  這是何等瀟灑、快意人生?

  光是那刺/穿蒼穹、寒芒似劍的如炬眼神,杜預便判斷出此人定然是一位江湖劍客。

  他心中驟然提起警覺。

  畢竟,杜預仇家太多,內憂外患,無論誰都有理由請動江湖豪客幹掉他。

  杜預還沒反應過來,只見那豪客冷冷一笑,躍上船頭。

  老艄公正要大罵,豪客卻丟來一錠金子:「這船,我買了。」

  老艄公掂量金子,眉開眼笑。

  足有十兩黃金。

  這等烏篷船,買倆艘都綽綽有餘。

  豪客傲立船頭:「開船!」

  少年劍客,也一躍而上,跳入船艙中開始搖櫓。

  烏篷船徐徐離開岸邊,向煙波浩渺、濁浪排空的湖中駛去。

  眾多商旅,瞠目結舌。

  有人躍躍欲試,想要一起上船,過湖,但又不敢冒險,唯恐葬身蛟龍之腹。

  王異站在一旁,嘀咕了一句:「裴家。難怪。」

  杜預想了想,竟然吟誦一句:「野渡無人舟自橫。」

  才氣動。

  驚濤駭浪的湖邊,竟然多出一條小船來。

  杜預跳了上去。

  幾人也紛紛跳上。

  焦急等待的商旅,更是震驚。

  「詩書才氣?」

  「此人只是吟誦一句詩,便可憑空變出一條船?」

  「不對,這首詩我聽過!【滁州西澗】!是杜案首!」

  「滁州的杜案首啊?」

  王異捅了捅杜預:「不錯啊,天下誰人不識君?」

  杜預不搭理她,沉聲道:「開船了。」

  常規下,他並不會使用才氣,因每次使用都要消耗。

  前面水中有蛟龍,危險極大,才氣非常寶貴,能省一點是一點。

  幾個秀才,紛紛用船槳划水。

  船隻,緩緩離開岸邊,只是這些人不懂划船,速度非常慢。

  老艄公看不下去,冷哼一聲:「若是旁人,老頭子懶得多管閒事。但若是詩成鎮國的杜案首,老頭子願捨命幫忙。」

  杜預微微一笑,感激抱拳:「多謝老艄公。」

  老艄公在岸邊一撐船竿,穩穩跳入船上。

  他親自掌舵,船馬上就穩了,走的又快又穩。

  幾個商旅對視一眼,一咬牙。

  所謂富貴險中求。

  他們身上的貴重貨物,如果耽誤太久,真的要賠的傾家蕩產。

  這年頭,在外面跑商的人,都是拎著腦袋玩命的。

  再說,關鍵是杜預杜案首的船!

  跟隨他,風險小得多。

  賭一把。

  幾人也紛紛跳上杜預的船,爭先恐後道:「願隨杜案首一起過去!」

  「這是十兩黃金,求杜案首行個方便。」

  杜預想了想,竟然勉為其難,來者不拒,收了黃金。

  王異撇撇嘴,心中暗罵書呆/子。

  出門在外,竟然還貪圖錢財?

  這些人素昧平生,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關鍵時刻反水,你又該如何?

  但杜預和宋佳霖,眉開眼笑,收錢到手軟。

  這條船人也多了,吃水變深,船速緩慢。

  好在如今湖面大風大浪,原本也走不快,人多船深,反而穩定。

  豪客的烏篷船與杜預的小舟,一前一後,出沒風波上,向湖心挺/進。

  前面烏篷船,傲立船頭的豪客,負手而立,回眸望去,看到杜預也敢跟來,一起過這虎穴龍潭,嘴角微翹。

  有欣賞,但更多一抹譏誚冷意。

  湖心中,風浪越發湍急。

  可能是感受到有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頂風作案,度過洞庭,冒犯自己的龍威,那洞庭湖君勃然大怒。

  蛟龍一怒,風雨興焉。

  驚濤駭浪,惡浪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