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王倫,我最信任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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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洪鳳天天呵斥他,太可惡了。

  王倫迫不及待,想要看田洪鳳被拿下、杜預的表情。

  院試在即,學政的態度很重要。

  敢將一州學政拉下馬,也唯有琅琊王家的公子王倫。

  烏衣會之人,議論紛紛。

  「王兄,你不是說,滁州變天了嗎?怎麼到今天還沒變?」

  一個公子哥調侃王倫。

  王倫冷哼:「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王家何等力量?」

  他朝空無一人的講桌上努努嘴:「這位,以後見不著嘍。」

  「什麼?」

  眾多烏衣會讀書人,沒有不恨田洪鳳的。

  田洪鳳為人古板方正,堅持原則,對烏衣會紈絝嚴厲呵斥,依法辦事,絕不徇私枉法,弄得烏衣會士子各個怨聲載道。

  想要搞掉田洪鳳的,並不止一個王倫。

  「真的假的?」

  「王兄,你若有這本事,龜茲坊一個月走起。我做東!」

  「一言為定!」

  王倫得意獰笑。

  若非要保密,他真想將官印從家裡拿出,好好讓這群蠢貨見識自己驚世手段。

  別的紈絝,頂多是不寫作業。

  但我就不一樣了,我直接把訓斥我的學政拉下馬。

  他正在眉飛色舞,吹牛,突然聽到外面一聲驚呼。

  「走水了!」

  「什麼?」

  烏衣會眾人,紛紛站起來,嚇得奪路而逃。

  所謂走水,就是失火。

  古人講避諱,著火也不能說火,只能說走水。

  一幫人一窩蜂跑出屋外,果然看到府學後院起火了。

  火勢沖天,越少越旺。

  但好在一時半刻,燒不到前面來。

  「快救水啊。」

  寒門士子,紛紛挽起袖子,沖向後面。

  杜預、宋佳霖等人也一臉焦急,親自衝上去。

  氣氛,到那了。

  王倫等人冷笑不語,毫無要上去幫忙的意思。

  他們都是紈絝子弟。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救火?這種事怎麼能幹?

  燒就燒唄,燒成一片平地才好。

  王倫暗暗詛咒:「最好一把火將這府學燒成廢墟,那姓伍的侍郎來了,我正好狠狠告一狀,讓田洪鳳摔得更慘。」

  誰知。

  田洪鳳衣冠不整,兩眼烏黑,沖了出來。

  為了迎接伍侍郎文事檢查,他昨夜貌似就住在府學之中,連夜加班。

  今天一早,睡得睡眼朦朧,聽到走水的消息,他二話沒說,沖了出來。

  看到火勢蔓延,越燒越大,漸漸有燒到前面的架勢,田洪鳳急的跺腳。

  他一把將一個匣子,當眾遞給了王倫,大聲急促道:「王倫!十萬火急,為師要去救火。這學政大印,就暫時交給你保管。裡面的學政大印,萬萬不可丟失。切記,切記!」

  他略微打開官印匣子。

  藉助忽閃忽閃火光,眾人看到匣子裡確實有一尊金光閃閃的大印。

  田洪鳳飛快蓋好,塞給王倫,不由分說走了。

  眾人議論紛紛,不少人艷羨不已。

  「王兄,不愧是你。」

  「學政大人平時懟你,但關鍵時刻,第一個想起到你。」

  「連學政大印都交給你,對你信任有加啊。」

  王倫呆立當場。

  信任?

  田洪鳳信任我?

  我有一句MMP,不知當不當講。

  他萬萬想不到,事情峰迴路轉,竟如此發展?

  「學政···大印?」

  王倫突然反應過來。這玩意不是已經被自己買通方高第,從田洪鳳家人手中偷來了嗎?

  如今好好在自己家放著呢。

  田洪鳳哪裡還有什麼官印?

  王倫驚出一身冷汗!

  我/靠,這不是坑人嗎?

  他罵罵咧咧追上去,誰知田洪鳳跑得飛快,一眨眼已經在火場中消失不見。

  而眾目睽睽之下,他拿著官印的匣子,只覺得手中匣子燙手無比,卻呆頭鵝般不知所措。

  王倫急的滿頭大汗。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被人算計了。

  這燙手山芋,砸在自己手裡了。

  大火越燒越旺,整個府學都陷入一片火海。

  人馬嘶鳴,到處都是人影重重。

  王倫想要找到田洪鳳,比登天還難。

  或許是熱風熏得,他滿頭大汗,汗水津津。

  「王兄,你怎麼了?」

  一個狗腿覺得好奇:「田大人器重你,該高興才對。」

  「器重你/妹!」

  王倫一巴掌扇了過去。

  他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步履沉重、蹣跚回家。

  王異一眼看出王倫不對勁:「怎麼了?」

  王倫哀嘆一聲,將匣子丟在桌子上,猛然一拍桌子:「麻蛋,田洪鳳陰我!」

  王異打開匣子一看,裡面只有一塊刷了金漆的大青磚。

  驢糞蛋子,表面光。

  在黑暗中看起來,確實很像金燦燦的官印。

  「啊?」

  王倫瞠目結舌。

  大青磚掉落下來,砸在他腳面上。

  他疼得直蹦高。

  「妙,妙不可言。」

  王異卻笑了。

  王倫氣急敗壞吼道:「什麼妙啊?」

  王異搖搖頭,目光悠然:「這計策妙就妙在——四兩撥千斤。」

  「杜預昨日以詩詞,鎖定了官印的去向,知道就是你偷的。」

  「但你以勢壓人,以王家門戶做擋箭牌。」

  「田洪鳳手中權力不夠,哪怕明知道是你做的,也無可奈何。」

  「這眼看是一個無藥可解的死結。」

  「但偏偏被那人想出如此精妙絕倫的高招,四兩撥千斤,化解無無形。」

  「哼,化解?我看未必!」

  王倫怒道:「明明給我的就是一個大青磚,我就是不給呢?」

  王異冷笑道:「關鍵不在於這裡面真正裝的是什麼?關鍵在于田洪鳳眾目睽睽之下,交了給你一個【眾人以為裝了官印】的匣子!你還當眾接過了匣子。」

  「明日,若你還不出官印,田洪鳳便有充足的理由,找你索要。」

  「我據理力爭!」

  王倫一蹦三尺高,脖子青筋暴起怒吼道:「我就是沒拿。我就實話實說,這匣子裡就是一塊大磚頭。他田洪鳳栽贓陷害我。我有太后做靠山,他田洪鳳剛上門搜查?」

  「栽贓陷害?」

  王異冷笑:「誰能證明匣子裡就是青磚?」

  王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嘀咕道:「不會吧?」

  「當然會。」

  王異不客氣道:「只要你不給他官印,他就有十足正當合理的理由,帶兵上門。到時候,從王家搜查出官印,你還不是罪加一等?連帶王家也要跟著蒙羞。」

  「混帳!」

  王倫勃然大怒:「這是連環套?一出接一出?」

  「不錯。」

  王異嘆息道:「田洪鳳乃是方正君子,正直有餘,機變不足。這計策,絕非他能想出來的。倒像是····」

  「杜預!」

  姐弟倆異口同聲。

  王倫氣得發抖:「這麼缺德的陰招,一準是他。」

  王異站起來,冷冷道:「明日,你給我把官印裝在這匣子裡,乖乖送回去。不然連累王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她冷冷走出,背後只聽王倫絕望仰天大叫。

  「該死的杜預!」

  「啊啊啊!」

  田洪鳳一晚上沒合眼。

  田夫人無語:「杜預面前,你慷慨陳詞,滿不在乎,結果晚上整宿睡不著?」

  田洪鳳苦笑:「十年寒窗,半生心血,明日一早,化為泡影,誰能睡得著?」

  田夫人其實也輾轉反側,關心則亂,坐起來道:「你說,杜預這辦法能行嗎?」

  「不知道。」

  田洪鳳心裡沒底:「死馬當活馬醫吧。」

  第二天.

  田洪鳳頂著一對熊貓眼,站在滁州城外,恭迎前來按察的禮部侍郎。

  他袖中空空如也。

  心中也空空如也。

  冷汗直冒。

  這官沒印,沒底氣啊。

  伍侍郎騎著高頭大馬,前呼後擁來到城外。

  雙方見禮。

  伍侍郎面色古板,眼神如刀,一副公事公辦架勢:「田學政,寒暄就免了。我們這就交接,請拿出官印供我檢查。」

  宋佳霖嘀咕道:「田老師還說什麼與人家交情一般,這哪裡是一般?分明是死對頭啊?」

  杜預點點頭:「來者不善。」

  田洪鳳額頭上,冷汗一下子冒出來。

  他真想給伍侍郎乾脆來個坦白從寬,一了百了。

  但萬一杜預計策能成功呢?

  他一咬牙,對伍侍郎微微一笑:「好,我這就拿出官印。」

  伍侍郎一臉驚奇:「怎麼?官印還不在你身上?洪鳳兄,這可是官場大忌啊。」

  田洪鳳強作鎮定:「昨夜,府學失火,我忙於救火,就將官印暫時交給一個信得過之人保管。大人放心,一定在的。」

  伍侍郎冷哼一聲,一臉狐疑:「田大人,你的人品我肯定是相信的。不過,你的官印確實沒問題?」

  他語帶威脅道:「如果,你犯了什麼錯誤,出了什麼紕漏,主動向下官說明,主動坦白,下官或許還能替你開脫一二。」

  他又臉色一板,厲聲道:「若你謊言欺騙,那就是欺君之罪!縱然同情,在下也無法周全!」

  田洪鳳沉默片刻,沉聲道:「無妨,我的官印,在的。」

  伍侍郎冷笑更甚。

  他宦海沉浮大半生,哪怕官印丟失這種事,也見過不少。

  以他對田洪鳳的了解,敢斷定——田洪鳳不對勁。

  田洪鳳如此謹慎、嚴謹之人,參見朝廷欽差,卻沒有攜帶官印,這不合情理、更不合規矩。

  伍侍郎與田洪鳳並不屬於同一派系,雙方勢同水火。這天賜扳倒田洪鳳的機會,他絕不會放過。

  田洪鳳轉頭,對人群道:「王倫?」

  半晌,同樣頂著一個熊貓眼的王倫,才一臉不情不願,端著匣子走出來,遞給田洪鳳。

  田洪鳳的一顆心都頂到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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