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們真正身份沒被曝光,安祿山會想辦法將你們救出去。」
「我可以透漏一些有價值的情報給你們。」
杜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真正有趣的情報。安祿山無法拒絕的情報。」
「如此一來,你們非但不會家人被殺,還會贏得他的某種信任。」
小蠻驚訝道:「可如此一來,安祿山的仇恨,不就更集中在你身上?」
杜預搖搖頭:「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安祿山發現安慶緒被我所殺,是遲早之事。若能救出你們家人,哪怕我多增風險,也算值得。」
八面觀音等感動五內俱焚,深深拜服。
杜預更重要的原因,沒有告訴她們。
他之所以千方百計,留下這些菩薩蠻,因他想要她們做雙面間諜!
安祿山勢力之大,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無人知道去他的虛實。
聽田洪鳳說,自從安祿山當了三鎮節度使,盧龍一帶道路就被封/鎖了。除了朝廷使者能出入,連商賈都很難往來。
盧龍,被安祿山經營的水潑不進,連朝廷最精銳的千牛衛,都無法刺探出有價值的情報虛實。
任何有可疑之人,都無法活著離開盧龍。
而菩薩蠻的龜茲坊,乃是安祿山的一大情報節點。
此地被杜預策反,若能繼續潛伏下去,將來便可反向推測出安祿山動向。
杜預雖然只是秀才身,卻有吞吐天地之志。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杜預早得罪了大唐世家王家,又被逆種文人盯上,如今多一個安祿山又有何妨?
「明白了。」
八面觀音美眸含淚,跪拜道:「妾身和姐妹們的命,都是公子一人的。一切聽公子做主。」
杜預點了點頭,吹了聲口哨。
木蘭隨即帶著田洪鳳和大批舉人、秀才,殺了進來。
一場困獸猶鬥的「激戰」,隨即爆發。
天剛蒙蒙亮。
滁州,爆出驚天大新聞。
「喂,你聽說了沒?」
「什麼?」
「龜茲坊那十二個漂亮胡姬,竟然都是逆種文人的女間!」
「怎麼可能?我看著都流口水的。」
「千真萬確。是杜案首發現報官的。聽說,昨夜殺了好多胡蠻,將這些女間也統統抓了起來。」
「還找到了女間通逆種的證據——人皮鼓。」
龜茲坊,被圍地里三層外三層,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八面觀音等十一個菩薩蠻,灰頭土臉,滿身是傷,被生擒活捉。
一個個安慶緒麾下胡蠻秀才屍體,被抬出。
他們的屍體上,都多少帶著菩薩蠻匕首造成的傷勢。
田洪鳳、林如海面色沉鬱,指揮若定,徹底搜查龜茲坊。
那個小蠻表演的人皮鼓,就在田洪鳳手中。
「哼,人皮為鼓,果然是逆種餘孽!」
田洪鳳對遍體鱗傷的八面觀音喝道:「安慶緒之死,也是爾等做的?」
八面觀音冷冷一笑:「你猜?」
「哼,狐媚子,沒好東西!」
田洪鳳喝道:「收押!仔細看管。」
看著從龜茲坊中搜查到的各種逆種證據,人們震驚了。
「誰能想到,這些千嬌百媚的傾國尤/物,真面目竟是逆種?」
「逆種文寶,鐵證如山。」
「可安慶緒怎麼死的?」
「聽說,也是她們做的。」
事情的線索,漸漸明朗。
林如海、田洪鳳以滁州太守、學政名義,分別給朝廷上了一份奏摺。
奏摺中,詳細陳述了事情經過和調查結論。
「龜茲坊,乃是窩藏逆種、藏污納垢之秘密據點。有窩藏的逆種文寶人皮鼓為證。」
「安慶緒奉朝廷旨意,帶胡蠻武秀才參與滁州試煉。卻意外發現了此地疑點,擒拿胡姬,派人盯防。」
「他認為萬無一失,便繼續參與試煉,前往琅琊峰醉翁亭。」
「誰知,逆種文人前來營救。不僅將看守殺死,還派人去刺殺了安慶緒。」
「證據,經過仵作查驗,安慶緒的屍體被胡姬小蠻的化屍散所化。」
「十一個同夥被生擒,唯獨小蠻不見蹤跡。」
朝廷收到奏摺後,還特意派人去安撫安祿山。
塞北,盧龍。
體重達到380斤、肉山一般的安祿山臉色陰沉,聽著朝廷使者宣讀安慶緒的死因調查結果。
聽到兒子安慶緒在滁州被殺,他拳頭攥緊,牙齒咯咯作響,猶如一頭爆發前夕的怒獅。
但聽到使者斷定,此乃逆種文人所為,安祿山又莫名舒展開來。
特別是聽到龜茲坊被朝廷認定,是逆種情報組織,安祿山鬆了口氣。
使者不無遺憾道:「皇上素愛重令公,令公痛失愛子,令人唏噓,特令滁州官府嚴格調查。此事是逆種文人所為。」
「逆種文人,殺我愛子,我安祿山與之不共天地!」
安祿山演技大爆發,380斤大胖子涕淚橫流:「皇上如此厚愛,朝廷如此認真,我感激無地,唯有倍加珍惜。請大人轉奏皇上,來日剿滅逆種,我當為急先鋒!」
使者走後,安祿山臉色陰沉下來:「出來吧。」
一個嬌小的身影,跪在面前。
小蠻!
竟然是唯一「死裡逃生」的菩薩蠻,小蠻。
她也受了重傷,但面色堅毅。
安祿山目光冰寒:「安慶緒,可是死在你的手中?」
小蠻淡淡道:「朝廷,一派胡言!」
安祿山拍案而起!
他肉山般站立,陰影壓在小蠻頭上,遮天蔽日。
安祿山煩躁道:「給我一個不殺你女蠻全族的理由。」
小蠻認真道:「少/將軍,並非死在逆種文人之手,而是死在··滁州秀才杜預之手!」
「杜預?」
安祿山面色凝重。
「對,少/將軍看杜預頗有才氣,便決意將他除掉,以免養虎,成為將軍來日反攻大唐心腹大患。」
小蠻咬牙切齒道:「我奉命勾/引他,在龜茲坊動手,卻被他識破逃離。」
「少/將軍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決意親自動手試煉中將他殺死,才有醉翁亭一戰。」
「但杜預有如神助,竟然作出醉翁亭記,詩成鳴三州。半個大唐都看到了。」
「少/將軍和胡蠻騎士全部陷入幻境,終於折戟沉沙、飲恨當場。」
「我當時就在現場,目睹了一切。」
「少/將軍走投無路,唯恐落入杜預手中,泄露將軍大計,便自殺身亡命我處理掉他屍體。」
謊言的最高境界,便是九句真話,一句假話。
小蠻說的,句句屬實。
加上滁州雷霆萬鈞,查抄龜茲坊,菩薩蠻們人人帶傷被俘,由不得安祿山不信。
「說謊!你們殺胡蠻,他們身上有你們女蠻武器傷口,又是怎麼回事?」
安祿山猛然一拍案子。
案牘,崩解。
他猶如猛虎,雷霆之怒:「你以為,區區謊言,能騙得過我?分明是你恨安慶緒入骨,趁機刺殺了他!」
「我要將你女蠻國,剩下之人,統統殉葬我兒。」
小蠻仰天長嘆,冷笑道:「看來,姐姐們終究是錯付了!」
她閉目不言,心如死灰。
幾個胡蠻武士沖/進來,要將小蠻推出斬首。
安祿山卻一擺手,冷笑道:「裝腔作勢,也是無用。」
小蠻嘆息道:「少/將軍中了杜預【醉翁亭記】,知道今日必敗,為避免最壞情況——朝廷查抄到龜茲坊,追查到將軍身上,嚴令吩咐我等,將一切髒水潑向逆種!」
「我等雖然經受嚴刑拷打,但一口咬定屬於逆種文人。」
「為演戲演全套,少/將軍臨死前留下苦肉計。」
「他不光讓我毀屍滅跡,更吩咐女蠻殺死龜茲坊的手下,以撇清安家與龜茲坊關係。」
「姐姐們受命,才殺死了那些留守的胡蠻。」
「朝廷也是看到胡蠻屍體傷口,才認定安家並非龜茲坊之主。不然,這次皇帝派來的就不是安撫使者,而是征討大軍!」
安祿山冷汗/津津。
他野望膽大包天,但行事卻謹慎小心。
畢竟,這可是掉腦袋、誅三族的事。
謀反,成了風光無限、輸了萬劫不復。
如今,髒水都潑向了逆種,安祿山在朝廷中的眼線也回復,說朝廷沒有對自己起疑心。
這結果,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安祿山已經信了五六分。
「這麼說,你們非但無過,反而有功?」
安祿山冷笑道。
小蠻冷靜道:「我等護衛少/將軍不力,乃是死罪。」
「但,我等沒有背叛將軍。」
「如將軍將我族人處斬,只怕今後再無人可用。」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