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滁州西澗!

  眼看就要被追上,宋佳霖上氣不接下氣:「完了,我們要完了。」

  杜預目光如炬,喝道:「不要泄氣!前面是滁河渡口!快!我們先過河!」

  眾人飛馳向滁河渡口而去。

  在水中操船,雖然不是眾人強項,但好歹是本地人,多少識得水性,大不了跳河。

  所謂「北人騎馬,南人操舟」。

  水戰中雙方的優劣勢,至少沒有騎馬射箭那麼大。

  看到杜預等人向河邊逃去,安慶緒不怒反喜,仰天大笑。

  一心腹問道:「少/將軍何故發笑?」

  安慶緒狂笑道:「我笑這杜預什么九甲上案首,外界吹上天,卻自投死路。」

  他傲然以馬鞭一指:「我乃是打老仗的人,既然要追殺杜預,如何能不提前做功課?我早已提前派人,大搜滁河上下游,將附近二十里所有的民船、渡口全部搜了一遍,確保杜預等人即使逃到滁河,也只能望河興嘆,插翅難逃。」

  眾胡蠻一聽,精神大震。

  人人稱頌。

  「少/將軍,神機妙算!」

  「將軍英明,算無遺策。」

  「哈哈,這些獵物以為能逃出生天,卻自投羅網!」

  安慶緒仰天冷笑:「我等只要徐徐合圍,將他們趕過去,看他如何逃出生天?」

  杜預等人衝到滁河邊渡口。

  此時初夏,正是豐水期,滁河洪水滔天,足有百丈寬。

  更讓人震驚的,是渡口空空蕩蕩,一條船都沒有。

  「這裡是渡口,竟然沒有船?我們過不去啊。」

  宋佳霖衝到岸邊,叫苦連天。

  眾人心中一緊。

  「此地竟然沒有船?」

  「壞了,我們走上絕路了。」

  「啊哈哈!」

  安慶緒在後面不緊不慢,追了上來。

  他布置得當,左右兩翼,三面合圍,不留一絲逃遁縫隙。

  看到杜預等人被困在滁河邊上,安慶緒冷笑:「船都被我燒毀了。這下,看你們往哪裡跑?」

  「糟了,我們命絕於此!」

  宋佳霖絕望。

  小蠻緊緊抓住杜預袖子:「杜案首,是我害了你。下輩子,我一定銜環結草,報答你的恩情。」

  誰知,杜預微微一笑:「遺言說早了。」

  他揚鞭躍馬,一指安慶緒:「你,得意太早了。」

  安慶緒仿佛高高在上的獵人,俯瞰墜入陷阱的獵物,冷笑道:「杜預,我久聞大名。你不是能詩成鎮國嗎?不是出口成章嗎?來啊,你倒是給我寫個詩,救救你自己啊?」

  「哈哈哈!」

  胡蠻們狂笑。

  在他們看來,什麼詩成鎮國,才氣破軍,都是扯淡。

  唯有胡蠻的絕對力量、鐵和血,才是征服這世界的不二之選。

  看這些胡蠻羞辱斯文、貶低詩詞,馮勇、趙明/慧等人氣得攥緊拳頭。

  「休得胡言!」

  「爾等夷狄,哪裡懂得詩詞才氣力量?」

  「哦···」

  安慶緒冷笑。夜長夢多,他也不想耽誤時間,冷酷道:「時候不早,送你們上路。到了陰曹地府,去給閻王爺作詩吧。」

  「上!」

  安慶緒一揮馬鞭。

  宋佳霖突然一打煙花。

  煙花嗖的一聲,直衝雲霄。

  這是田洪鳳給的示警信號。

  誰知,安慶緒冷笑一聲,拉弓搭箭。

  崩。

  一箭穿雲!

  煙花,只飛到一丈高,就轟然射爆開來!

  「啊?」

  宋佳霖愣住了。他沒想到安慶緒射術如此神乎其技,連煙花都能射爆?

  「一起!」

  馮勇等人一起釋/放。

  四道煙花,同時上天。

  安慶緒哈哈大笑,一箭三矢。

  「砰砰砰!」

  三個煙花,同時爆炸,都沒能升起。

  第四個煙花,竟然被一箭雙鵰,徑直穿透。

  眾人冷汗。

  信號用光。卻一個都發不出去。

  安慶緒,太恐怖了。

  「苦也,我等命絕於此!」

  宋佳霖慘笑。

  杜預卻一指河邊,沉聲道:「【滁州西澗】!」

  因此地恰好是滁州的西南,此河也稱「滁州西澗」。

  只有詩名,已然才氣沖天。

  這條河,竟然泛起了滾滾波/濤,激盪濁浪,猶如通天河。

  杜預悠然道:「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

  「這都什麼時候了?」

  宋佳霖焦急道:「你還有心情吟詩作賦?追兵火燒眉毛了啊?」

  安慶緒狂笑道:「好,好個杜預,還有心思作詩?還不引頸就戮?上!」

  胡蠻騎兵,再次啟動,向杜預等人飛馳而來。

  事情危急。

  人人色變。

  汗如雨下。

  只要被安慶緒等人追上,胡蠻鐵騎,在場人人都難逃誅殺。

  杜預喝道:「春潮帶雨晚來急!」

  轟。

  此時恰好接近傍晚,只聽得一聲轟然雷動。

  春潮,帶雨,傾盆而下。

  大雨如注,瞬間傾瀉在飛奔的戰馬上。

  原本鬆軟的泥土,瞬間變成了泥濘泥潭。

  「唏律律···」

  一匹高大沉重妖馬,馬失前蹄,一個四蹄翻飛,徑直摔倒。

  馬上的胡蠻武狀元,也被壓在馬下,一條腿折斷悽厲慘叫。

  「崩」!

  安慶緒聽得煩躁,一箭射去,悍然將自己下屬當場射死!

  那胡蠻騎兵,死不瞑目,被釘死在地上。

  眾胡驚呆。

  安慶緒治軍,喜怒無常,殺人為樂。

  但殺人只能讓人沉寂,春雨如潮,卻將地面變成一片沼澤。

  戰馬,還在不斷摔倒。

  人仰馬翻。一片混亂。

  安慶緒軍速度大降。

  「好耶!」

  小蠻狠狠一攥拳頭。

  杜預悠然道:「野渡無人舟自橫。」

  才氣,沖天。

  這首【滁州西澗】,乃是韋應物的千古名詩,入選唐詩三百首的上上佳作。

  恰好,此詩又發生在滁州、西澗之上,與此地完全吻合。

  應景、應地、應人。

  一葉小舟,不知何時,出現在滁州西澗蘆葦盪中,飄飄蕩蕩而出。

  小蠻大叫:「有船了!有救了!」

  牛賀一臉欽佩道:「雖然是平常的景物,但經杜案首點染,卻成了一幅意境幽深的有韻之畫。妙絕!」

  「意境,悠遠!」

  馮勇也一臉陶醉:「若有酒在此,當浮一大白。」

  「還要什麼酒?」

  宋佳霖一躍而起,跳上小舟:「快跑吧。逃命要緊啊。」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從優美的意境中清醒過來,紛紛下馬跳船。

  安慶緒眼疵欲裂!

  真是活見鬼了。

  明明這滁河上所有的船,都被他提前下令強行收繳,燒毀!

  明明他嘲諷杜預,詩詞在胡蠻絕對的力量面前,蒼白無力,毫無作用。

  怎麼杜預就一首詩,就冒出一艘船來?

  這不是活生生打臉嗎?

  「快,快射箭!」

  安慶緒咆哮著。

  胡蠻騎兵,瘋狂射箭。

  可惜,杜預已經帶眾人跳上船。

  那才氣形成的小舟,飛也似的離開岸邊,向春潮漲水、百丈寬的滁河上飛渡而去。

  「安慶緒,只要你不來,我們一會自會將你安家謀反之事,一五一十,報告給田大人。」

  杜預站在船頭,勇立潮頭,猶如站在驚濤駭浪之上

  「可惡!」

  安慶緒眼疵欲裂:「快,通知咱們的人,開船來!」

  從上游,幾條大船飛速而下。

  都是挾持了船隻的北地胡蠻。

  安慶緒雙目赤紅,也跳上戰船,一指逃走的杜預等人:「追!今日必須殺死此人!」

  「是!」

  大船啟動,向杜預等飛速追殺而去。

  看到安慶緒猶如餓狼般窮追不捨,杜預嘴角微翹。

  「他追上來,你怎麼還高興?」

  小蠻不解。

  杜預淡淡道:「我是故意激怒安慶緒,讓他將注意力放在我們身上。若他此時轉頭就走,只怕十二菩薩蠻一個都活不了。」

  小蠻感動,美眸一紅。

  杜預這是唯恐姐姐們遇害,引狼在身。

  安慶緒在波/濤中狂追,下令射箭。

  但滁河洶/涌,船上顛簸,胡蠻們站都站不穩,一個胡蠻一個不慎,直接一頭載入了洪水中,馬上被惡浪吞噬,消失不見。

  這種情況,準頭全無,如何射箭?

  胡蠻們嚇得紛紛蹲下,一動不敢動。

  杜預含笑不語。

  胡蠻們氣得跳腳大罵。

  安慶緒指天發誓:「杜預,別讓我抓住你。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