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首丈夫未可輕年少。」
蔡文姬激動道:「杜案首,果然令人欽佩。」
「來人,將禰衡先生攙扶下去休息。」
林如海站起來。
王倫如夢方醒,跳起來大叫:「林知府,杜預目無尊長,狂妄自大,竟然作詩辱罵禰衡先生?這要是不嚴懲,傳出去豈不是我滁州之恥?該革去功名!」
田洪鳳正要斥責,林如海卻板起臉來,訓斥道:「斗詩、論辯,都是讀書人的事,怎麼能叫罵呢?還不退下!」
王倫灰頭土臉:「···」
杜預:「???」
林如海一臉和藹,拍了拍杜預:「今日論辯始末,我們都看在眼裡。若有人追問起來,我和田學政自會替你說話。你不要有什麼負擔。回去等考試成績即可。」
他微微含笑,轉身而去。
杜預一臉警覺:太陽,這是從西邊出來了?
怎麼一向看不慣自己、坑害自己的林如海,竟然轉了性子?
田洪鳳笑了笑:「恭喜,你總算用自己實力,將老頑固徵服了。」
杜預壓低聲音:「被打壓多了,是真是假,我不敢相信。」
田洪鳳笑了笑:「放心,這次我看是真的。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你這首詩,不光狠狠教訓了禰衡,還震懾了你這老泰山。」
「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你弱小時,連走路呼吸都有錯,你強大起來,旁人看你就順眼多了。」
杜預想起范進中舉,慨嘆一笑。
人生如戲,人世間就這麼戲劇化。
杜預正要離開,卻被一隻纖纖玉手,一下拉住。
「杜案首,請留步!」
杜預突突猛跳,回頭看去。
蔡文姬。
當眾拉住他手的,竟然是名滿天下的四大家之首蔡文姬。
蔡文姬一臉堅決:「今日,你不跟我說清楚,就別想回家。」
杜預:「···」
一旁宋佳霖、趙明/慧等人,眼睛都瞪圓了。
王倫更是兔子精附體,兩眼通紅。
這可是蔡大家!
名滿天下蔡文姬啊。
她竟然主動拉起杜預的手?還讓杜預把話說清楚?這太讓人想入非非了啊喂。
王倫妒忌到扭曲變形,失聲大叫:「杜預,你這小子··竟然當眾對蔡大家無禮?該當何罪?」
他本想給杜預扣帽子,杜預一臉無奈:「蔡大家,你話說清楚點好嗎?」
蔡文姬面色清冽,正色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我要與杜案首公開討論音律,何嘗有半點男女之事?」
她聲音清越,猶如天籟之音,自帶動人心魄的美好力量。
仿佛鸞鳥之鳴,朱雀之舞,令人生不出任何褻瀆邪念之心。
眾人異口同聲稱是。
「人家討論音律坦坦蕩蕩,心存齷蹉之人才胡扯瞎想。」
「誰是君子,誰是小人,可見一斑!」
「小人還不退下?」
王倫被罵,滿臉羞愧,掩面而退。
「杜案首··」
蔡文姬似笑非笑,一步步逼近杜預:「我們終於有時間,可以細細討論音律了?」
杜預表面鎮定,內心慌得一比。
你不要過來啊。
田洪鳳瞧著滿臉冷汗,被蔡文姬逼到牆角的杜預,莞爾一笑,宋佳霖等狗狗崇崇,甚至搬出小板凳掏出瓜子一副前排吃瓜架勢。
田洪鳳訓斥道:「蔡大家跟杜預談論音律,你們瞎圍觀什麼?去去去!」
宋佳霖被田洪鳳轟走,給杜預丟下一個愛莫能助、自求多福的表情,亭子裡只剩下杜預和蔡文姬兩人。
杜預一臉活見鬼。
蔡文姬看他坐立不安、如坐針氈的架勢,抿嘴一笑,更加篤定自己的判斷。
杜預,背後必有隱士高人!
他自己根本不通音律,如何能發現十二平均律這等朱雀銜書的神來之筆?
蔡文姬心中小得意,小jiojio翹啊翹。
看我如何揭開你的驚天秘密?
蔡文姬湊到杜預面前:「敢問杜案首,何謂五音、何謂八音?」
杜預一翻白眼。
他哪裡知道什麼古代音律?只是湊巧想起來十二平均律,順手裝個逼而已。
五音?我知道我五音不全,算不算啊?
八音?我知道巴音布魯克,算不算啊?
還有初音未來···
咳咳。
但蔡文姬卻步步緊逼:「哦,能發現十二平均律的杜案首,竟然連五音、八音都不知道?這令人驚奇啊。莫非,發現這十二平均律的並非杜案首,而是另有其人?」
杜預眼珠一轉。
貌似蔡文姬誤會了?
這丫頭認定自己是文抄公,但搞錯方向,以為我背後有人?
這絕妙的誤會,我何不將計就計?
杜預神秘兮兮道:「蔡大家,你猜的不錯。我五音不全,哪有本事精研音律那麼多?我背後,確實有人!」
「是吧?哼哼,還想騙我?也不看我是誰?」
蔡文姬美眸一亮,仿佛抓住兔子尾巴的小狐狸,得意露出小虎牙,逼問:「快說,他是誰?」
杜預卻一臉為難:「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嗯?」
蔡文姬美眸中閃過一絲殺氣:「你還不老實?」
杜預一攤手:「你逼我也沒用。我有天晚上做夢,你猜我夢見誰了?」
蔡文姬:「···」
杜預:「夢見一個白鬍子老頭。」
「我在夢裡,把他哄高興了。」
「這十二平均律,就是他告訴我的。」
蔡文姬目光狐疑:「真的假的?」
這貨竟然託夢?
這還真不好分辨真假。
杜預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真的,絕對是真的。你想,三分損益法流傳千年,那麼多聖人,卻無人能推陳出新。我一個五音不全的,怎麼可能研究出十二平均律來?」
「這倒是。」
蔡文姬情不自禁點點頭。她也深度懷疑,才會對杜預窮追猛打。
杜預一說,說到她心坎上,由不得她不信。
杜預暗笑,說謊的最高境界是九淺一深,啊呸,是九真一假,總要想辦法把這四大樂府大家給賣了!
「蔡大家,我解釋清楚了。再見。」
杜預轉頭要走。
「站住!」
蔡文姬卻攔住去路。
杜預一臉無奈:「蔡大家,你還有什麼事?」
蔡文姬一臉飢/渴,不對,是求知若渴:「你就夢見過他一回嗎?下次做夢,能不能問問有無新的歌曲?能封聖的那種。我···我··」
她有些扭捏,不好意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