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字體確實出自模仿高人之手,與杜預筆跡至少九成相似。
林如海冷笑道:「眼下,人證物證俱在。杜預你還有何說的?來人,將他帶回府衙。」
衙役們轟然答應,便要上來索拿杜預。
眼看要走到絕境,杜預突然道:「田大人,事關重大。學生要請聖言!」
眾人譁然。
請聖言與請聖裁,一字之差,但千差萬別。
請聖裁,是請上一級學官裁決。
但如果上一級學官,與同級其他官員發生衝突,意見不一致?
請聖言,就是直接請文淵閣的力量,進行聖言裁決。
文淵閣的聖言,凌駕十國之上,任何世俗權力都不可與之對抗。
聖言,上馬管軍,下馬管名。廟堂之上,可判君王無道。江湖之遠,可判官員奸佞!
只是每一次請聖言,都要消耗聖箋一頁。
聖箋,那是何等珍貴之物?
便是上品士族,也輕易拿不出聖箋來。
杜預目光如劍,鋒銳無雙,直指林如海道:「林大人,你可敢與我請聖言?若我杜預確有罪過,我願自碎文宮,若你濫用職權,打壓異己,你也自碎文宮,可敢一戰?」
杜預也是忍到極限,掀桌子大爆發。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既然林如海如此吃相難看,不顧一切打壓我,那咱們索性一次解決!
請聖言。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杜預聲音清越,擲地有聲。
眾讀書人被他氣勢深深震懾。
「什麼?」
「杜預竟然要與知府大人,請聖言?」
「這是···攤牌了?」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看到杜預如此決絕,林如海倒退一步。
他隨即臉色陰沉,惱羞成怒道:「你好大狗膽!你是何人,我是何人?你有何資格與我請聖言?本府乃是秉公辦案,豈有半點私心···」
他話音未落,只見杜預輕蔑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張文氣氤氳、光芒縈繞的聖箋來。
杜預直接捏碎!
聖箋化作一道才氣,直衝天際。
林如海驚駭地倒退一步:「你!?你真的敢?」
他萬萬沒想到,杜預竟然真的敢走到這一步?
杜預冷冷道:「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文淵閣的海市蜃樓,隱隱浮現在雲端之上。
一個洪鐘大呂、清冽自若的聲音冷冷道。
「誰人消耗寶貴聖箋,請聖言?」
林如海臉色大變,深深懊悔。
他萬萬沒想到,杜預骨頭這麼硬,自己只不過要干擾他入場,讓他考不成這次秀才試,他竟然一言不合真的請聖言?
消耗寶貴聖箋,請動了文淵閣?
能日常主持文淵閣的,非大學士不可!
只是不知道今日當值,是哪一位大學士。
他急忙上前一步,半跪在地:「學生林如海,參見大學士。」
那大學士冷哼道:「聖箋,乃是文淵閣賜下與造福人族、反制妖蠻至寶。你們無事生非,消耗至寶作甚?」
林如海急忙道:「並非是我請聖言,是這刁民童生杜預。我只是要他協助調查一小案子,他便消耗聖箋。」
大學士冷哼道:「童生?更可笑!我堂堂大學士,時間何其寶貴?哪有時間去處理童生案子?」
林如海一聽,眼睛放光,急忙道:「大學士所言極是。學生也是這般想的。學生是大唐天寶辛酉科進士,座師是房梅雲老先生。十年前,晉位文淵閣大學士。敢問您可認識?」
那大學士冷笑道:「原來你是老房的學生。我蘭芳與老房相交莫逆。此事,就交給你處理吧。」
眾人瞠目結舌,寒門學子一片嘆息。
所謂官官相護。
想不到,連文淵閣都能拉幫結派?講同窗、同鄉、同科這種陋習?
想不到,杜預明明消耗了一張寶貴無比的聖箋,卻趕得不巧,反而碰到了一個與林如海熟的大學士,這上哪說理去?
這等於將杜預判了死刑。
林如海笑容陰冷,睥睨杜預。
「我堂堂進士,為官半生,若是鬥不過你一個童生,豈不讓人笑話?」
王倫哈哈大笑:「杜預,你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你以為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能讓你講理?越級上告,就能還你一片朗朗乾坤?你告啊,你告啊,你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幫你···」
誰知,杜預二話不說,直接拿出三張聖箋!
三張聖箋,才氣光芒疊加在一起,沖天而起。
「你!」
這一下,連空中文淵閣當值大學士蘭芳,都愣住了。
他哪裡見過,一個童生如此豪橫,一言不合直接拿出這麼多聖箋的?
別說童生,就算是大學士,也未必能拿得出這麼多現貨。
畢竟,每個月全大陸的產量,不過百頁。
為了打一個區區童生的官司,卻要一次性消耗四頁?
眾人,更是嚇傻了。
聖箋,這是不要錢的?
為什麼別人萬金難求,杜預卻跟草稿紙一樣,眼皮都不眨一下?
杜預面色如常。
他臉色如斧削刀切,閃耀著冷峻的光芒,冷著臉淡淡道:「根據請聖言規則,若對請聖言結果不滿意,可一次消耗三張聖箋。要求文淵閣更換當值大學士!還可提名某位大學士,緊急輪換當值。」
「我提名,算學大學士劉徽,替換此人當值!」
「你!」
大學士蘭芳,猶如臉上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又驚又怒道:「你居然對文淵閣大學士如此無禮?連我的面子,你也敢掃?」
杜預冷冷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你蘭芳徇私枉法,不配為文淵閣大學士!」
「什麼?你竟然敢說我不配?」
蘭芳又驚又怒,正要斥責杜預,卻只聽到文淵閣之上,一道更為蒼老的聲音慨然響起。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一語道破天機。」
「此句,鳴州,列聖刊。」
「杜預以童生頂撞大學士,膽大如斗,語破天機,才氣加身。」
一道光芒,直破蒼穹,籠罩在杜預身上。
杜預文膽大漲,暴漲五寸之多。
突破三尺三寸!
資深秀才境界,達成。
「半,祖半聖?怎麼連您也驚動了?」
當值大學士蘭芳,嚇得心膽皆裂,聲音都顫/抖起來:「只不過是一個童生鬧/事,我能處理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