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樂至得不到的男人。
「與樂至在一起的這幾個男人,玉清宗的牧嗔、逍遙仙宗的太和,還有那萬妖宗的畢景,無一不是修真界的奇才。最稀奇要屬畢景,畢景向來好美色,身邊也儘是美人。而樂至確實好本事,自他入了妖宗,妖王竟然獨寵樂至一人二百年,身邊再無他人。
樂至出身靈仙宗,靈仙宗乃天下第一丹修門,天下奇丹,皆出自於此。樂至天資聰穎,偏偏願意做那畢景的隨侍,這般不堪入目之事,實在是有些自賤。」
藍田城品茶軒。
藍田城王朴,修道之人卻生了一張利嘴,一張嘴說盡天下事,那說出的事也是五分真五分假。
道者打扮的中年男子橫著坐在那椅子上,一隻腳放在椅子上,顯出幾分猥瑣氣息來。這修者生得相貌一般,修為更是一般,便是那連名字都一般的王朴。
「樂至以靈根換了這一身媚#骨,也不知他作何想法。若是潛心修煉,如今也應該是高品煉丹師了。卻選擇以色事人,能得幾時好?」
王朴清了清喉嚨道,卻發現那本來朝著他的人都往門口看去。
王朴咳了兩聲,卻還是無人響應,氣惱之中又生了好奇,也忍不住踮起腳去看。
這一看,也是呆了。
茶樓門口站了一個人。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那人光著腳,白玉般的雙足踏在地上,一身紅衣,眉毛彎彎,而那雙眼睛也是含妖,似乎透著一層水霧,還有那薄唇,更是鮮紅欲滴,惹人神魂顛倒。
少年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王朴只覺心神蕩漾,勉強穩住心神。
少年直直地朝道者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下。兩隻手托著下巴,一雙帶著水汽的大眼睛便這樣看著他。
王朴一副老臉漸漸紅了。
少年伸出手倒了一杯茶,然後遞到了王朴的眼前。
王朴被那含著水霧的眼睛盯得迷迷糊糊,直接拿過了杯子,一飲而盡。
少年轉身離去,只留下一片清香。
「王兄,你的嘴怎麼腫了?」
「王兄,你這腦袋頗似豬頭啊!」
茶樓之中喧譁聲四起。
「剛剛那人就是樂至!」不知何人說起。
眾人都不由地看向門口,門口早已不見了紅艷的身姿。
只有王朴抱著自己的豬頭在地上打著滾。
***
玉石雕身,鳳鳥朝鳴。那轎子華而不奢,透出一種高貴之氣。
樂至從屋中出來,舉步便要往那轎上去。
突然有人攔住了樂至的去路。來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
「四鳥朝明轎,妖主之後所有,妖修之主對你之寵愛可見一斑,寄情丹果然厲害。樂至,不愧為十級煉丹師。」
高級丹藥有黃、玄、地、天四級,十級煉丹師可以修煉地級丹藥。而修真界中,十級煉丹師寥寥無幾。
樂至出生靈仙宗,卻做出那有辱師門的事,早就被趕出了靈仙宗。都道樂至以色事人,卻無人知他已是十級煉丹師。若是真知曉了,或許對他的蔑視也就少了些。
但是樂至不在乎。
「我覺得你既然要奉承我,便要離我近些,看著我說。」樂至道。
牧嗔黑著臉靠近了幾步。
「你很眼熟。」樂至道。
「哪裡眼熟?」
樂至道:「衣服眼熟。」
牧嗔:「……你我相識一百年。」
牧嗔從懷中掏出錢偉草。
樂至見了那草,眼睛一亮,雙眼彎彎笑道:「這樣款式的衣服,穿在別人身上,又顯黑又胖十分難看,穿在這位兄台身上,也難掩兄台光芒。你眼光差了點,但是這身姿卻是頂頂的好。」
牧嗔嘴角抽了抽,將手中的錢偉草扔給了樂至,冷聲道:「從幽草宗葉光紀手中得來的錢偉草。」
幽草宗和靈仙宗齊名,都是丹修宗中數一數二的。
「莫要忘記之前訂下的誓言,絕情丹,我一百年後來取。」
以錢偉草換絕情丹,錢偉草雖然難得,但是絕情丹更為珍貴,只有九級以上的煉丹者可以修煉這控制感情的丹藥,放眼天下,並無幾人。
樂至點了點頭。
牧嗔轉身離去,走了幾步,突然回頭來道:「這錢偉草是煉陰陽丹的最後一味藥材,你真打算替那妖修生子?這寄情丹不過兩百年效用,若是等他清醒過來……」牧嗔向來話少,這幾句話也是關心之意。
「寄情丹對十級煉丹師來並無難度。」樂至道,「你剛剛那話難道是因為怕我生出的孩子比你家那小鳳凰好看?這無需擔心。
「我的孩子自然比你家那丑鳳凰好看許多。」
「……」牧嗔轉身離去,絲毫不留戀。
寄情丹乃是上等丹藥,即使是一個十級丹藥師也需要兩百年才能練出,並且極其耗費真氣。
牧嗔走後,樂至閉關入玄天境,開始煉陰陽丹。每個煉丹師隨身都會攜帶一個秘境,以供煉丹用。
樂至想為畢景生一個孩子,陰陽丹可以男子之身生子。
這丹藥他已經練了六十年,只差這最後一味藥材了。
**
華麗的轎子落在一座巨大的洞府前。
修真界眾多宗派,唯有這萬妖宗全是妖修。修真界自有修真界的規矩,縱使人妖魔並立,卻無太多糾紛。
門口空無一人,只有豎著的兩根巨大的柱子,樂至臉上有些迷茫,這次畢景沒有差人在門口等他。
他向來不識得路。
樂至打量那兩根柱子許久,也沒有看出那兩根柱子的區別。
「左邊……右邊……」樂至心中默念,最後卻把自己繞暈了。
「公子……」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少年一身青衣,聘聘婷婷地朝樂至走了過來。
樂至看了那少年一眼,問道:「你是畢景派來為我引路的?」
「自然是。」少年巧笑道,臉上卻閃過一抹冷光。
樂至隨著那人到了那大殿外,樂至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那人疑惑地看著他。
樂至面無表情地將自己的衣服褪下一些,露出那精緻的鎖骨和白皙的肩膀,才緩緩往裡去。
那人扯出一個嘲諷的笑。樂至卻沒有注意到。
男人擁有俊美的容顏,只是躺在那臥榻上,便散發出一股強烈的迫勢,讓人不敢直視。
樂至坐在那臥榻上,在那濃密的眉毛上落下了一個吻,身體柔弱無骨地依靠在畢景身上,嘴角微微勾起。
「畢景,想我了嗎?」
那躺在床上的男人似笑非笑道:「至兒,你說呢?」
樂至臉上的笑又燦爛了幾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猛地使勁,將畢景推倒在床上,褪去身上的衣裳,手上多出了一個丹藥瓶。
這瓶中便是陰陽丹,樂至倒出一粒紅色的丹藥,轉瞬吞下。
身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樂至猛地從床上墜到地上。
樂至呆呆地低下頭,便見鮮紅的鮮血從自己下腹處緩緩流出,畢景披著黑色的長袍,一雙鳳目冷冷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