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脫離位面。
顧染剛進入系統空間站，000就說：
「大人，您的神軀已經修復了，蒼虞和染塵大人說不急著去下個位面，您可以先去混沌之虛融合神軀。」
神軀…
顧染微微一怔，想起來那具已經碎成塵埃的身軀是染塵一點點收集拼湊起來的。
心頭一酸，隱下情緒點點頭：「好，先去混沌之虛吧。」
000以烏雲的形狀被她抱著一起去了混沌之虛。
在她眼前依舊是一條虛茫無邊的路，就跟她剛剛誕生時的混沌一樣，混沌之虛是她的孕育之所，也是她最後的故鄉。
看過了人間那麼多事，那麼多幀風景，同樣的日月下，命軌輪迴下重複著新生和死亡的人類，她其實早就看倦了。
如果不是對一人心懷惻隱，如果不是他苦心孤詣一步步艱難算計，只為讓她看到他，留下她，顧染或許早就放下一切回歸混沌虛無了。
神擁有無盡的生命，但不需要活那麼久，除非有個讓她非留不可的理由。
以前她沒有那個理由，可現在有了。
白茫茫的混沌之氣被盪開，一片蒼茫純白之間，一棵瀝彩琉璃枝幹的參天巨樹映入眼前。
巨樹之上搖曳著紅色花蕊，花蕊不停簌簌而落，落在半空還沒到地面，便化作點點螢光散去。
絲狀的枝條如同岸柳垂落，上面綴滿葉片，透明泛綠的葉脈相連，肖似掌心的紋路。
紅花葉綠之下，直直站著一群等待良久的人，在她們身前，是一個透明的棺槨，而棺槨里正安靜躺著一具熟悉的神軀。
顧染感覺到那肉身的召喚，卻沒有立刻上前與她融合，而是抬眸朝眾人之間一身紅衣，目光灼烈明亮的少年看去。
與她目光交匯的瞬間，少年立刻無意識的上前走了兩步，眼睛緊緊追隨她，紅色的唇瓣張合，怕驚到她一般輕聲喚出一聲：「姐姐…」
顧染懷裡的000鑽出去，化作一個白毛小狗的模樣站到對面，顧染也露出一抹久違的笑容，懷戀的彎眼大步朝著對面的紅衣少年走去。
張開手臂。
「小塵。」
染塵眼睛倏的紅了起來，水光盈上眼眸，卻仍舊帶著無比喜悅的笑容，開懷的大步跑過去，如同歸家的稚子，義無反顧的撞進顧染的懷裡。
二人久久相擁，直到兩顆心徹底落地緊緊相連，才依依不捨的分開，手指相扣著並肩走來。
蒼虞是最先反應過來的。
由他帶頭，在場幾人紛紛恭敬的朝顧染行禮，面帶微笑的齊齊道：「恭迎主神大人回歸！」
顧染目光一一掃過諸人面容，都是十分熟悉的面孔，在位面里也曾見過，比如李宴冰，曼夭，落芳華，蕭緣心，趙女士，秦父，周淡……
還有一個，蒼虞。
一共五人，都是她後來親手培養來穩定位面，制衡諸神的「執法官」，除了蒼虞，其他四人都是她力量衍生培養的侍神。
決定歸於混沌後，顧染為了不讓位面內飛升的神明們擾亂秩序規則破壞其他位面。
就做了決定親自從位面內精心挑選出心性力量都合適的人來，將自己的力量引渡澆灌給她們，助她們修成神明之軀，然後來掌管天外天，運營三千位面的規則。
而現在所謂的「系統」，其實就是她為這四個侍神創造來矯正位面的媒介。
系統可以尋找位面內達到要求的，和幾個侍神一樣的堅韌靈魂作為宿主，然後去位面內完成一些任務，而這些任務都跟位面的矯正有關。
比如某個位面天道失衡，命軌紊亂，就由他們去位面內幫忙矯正。
這種運行方式就跟現代位面里的公司差不多，系統的首位管理者就相當於總裁，其他人就像股東。
不過系統的總裁叫主神，如今的主神不是四個侍神中哪一個，而是蒼虞，其他股東才是這四個侍神。
顧染隕落時，只有四個侍神知道真相，當時隨著她的隕落，力量來自她的四個侍神就跟著陷入沉睡，也便沒有機會向後來瘋魔的染塵說明真相。
顧染與四個侍神識海有牽連，能夠入她們的識海，於是就在隕落之際向她們安排好自己的後路。
侍神不會永久沉睡，顧染也會重新凝聚神魂，不過神魂會四散在混沌和位面世界裡，顧染就托她們在甦醒後去將自己的神魂收集，助她復生。
然而沒曾想在四個侍神還沒甦醒時，染塵就先一步用更加艱難的辦法助她重生了。
四個侍神甦醒後，得知染塵與弒殺顧染的諸神同歸於盡後，就以為另外一個在暗暗收集顧染神魂的人是那些復生的神明，他們想要收集顧染神魂奪取主神力量。
若不是後來染塵察覺到他們在偷偷收集顧染神魂，讓蒼虞去查，兩邊人還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後來蒼虞找到四個侍神，這誤會才解開。
此刻聽聞顧染已經恢復記憶，身軀也已修復，幾個侍神才跟著蒼虞一起來混沌之虛，想要親自拜見主神。
至於一直跟著顧染的000，也不是普通的系統，它是顧染後來創造位面時隨手用自己的靈肉創造的伴生靈，可以號令所有系統。
在顧染隕落後，它也陷入沉寂，直到顧染一魂歸位，它才慢慢甦醒。
顧染心裡也早就猜出了前因後果，看著眾人欣慰的點點頭，目露微笑道：「不用多禮。」
說罷，目光看到一身白衣的蒼虞身上，頓了頓，顧染額外說了一句：「蒼虞，這些年辛苦你了。」
要管理天外天，還要維持三千位面的秩序，最後還得幫著染塵忙前忙後的處理顧染的事，他確實是背後最辛苦的人。
蒼虞一聽，立刻惶恐擺手笑道：「沒有沒有，都是蒼虞應該做的，不辛苦不辛苦的主神大人。」
顧染輕笑一聲，「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謙虛。」
蒼虞「哈哈哈」的笑著沒說話。
顧染思慮一下，然後道：「日後不必再叫我主神大人了，這幾千年你都做的很好，日後主神之位就由你承續，她們四人相輔。」
「這可萬萬使不得！！」
蒼虞驚恐搖頭。
顧染溫和的看他：「使得，我相信你。」
「既然如此，」蒼虞苦臉抱手：「蒼虞就儘量不讓大人失望。」
「我們也是。」其餘四人也同樣笑著說。
見此，顧染才滿意的點頭。
染塵見她跟其他人說完話，這才終於拉了拉她手，微微笑著提醒道：「姐姐，你先融合神軀吧。」
顧染轉頭溫柔的看著他，伸手揉了揉他腦袋以作忽視他的安慰，點點頭，道：「好。」
*
又是千萬年後。
一陣金色光芒穿透虛空，落在天外天一方大殿內。
遠在系統主站的蒼虞一激靈，趕緊從瞌睡里醒來，推開旋轉椅捏個決消失在原地。
等他趕到天外天時，其他人已經在恭賀顧染和染塵兩人結束所有位面任務了。
他姍姍來遲，頂著兩個黑眼圈，勉強扯起嘴角笑眯眯的上前說：「恭喜大人，恭喜染塵，你們所有位面任務都結束了啊。」
染塵站在顧染旁邊，顯得無比乖巧，朝他點點頭，難得給他一個笑容：「是啊，這些年也多虧你了，多謝你，蒼虞。」
蒼虞擺擺手：「跟我客氣什麼？你們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嗎？」
顧染握著染塵的手，與他相視一笑，正肅道：「我們打算在天外天辦一場婚禮。」
於是不久後，天外天就飄起了漫天紅花，這花飄了九十九日，就連所有位面都感覺到了兩位神明的喜悅。
在無數生靈的見證下，顧染和染塵攜手走完三千紅毯，用最盛大的方式結為同生共死的道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