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染聞聲回頭,望著來人叫了一聲:「大公主。」
大公主提著裙擺,手執玉笏,笑著到顧染跟前:「將軍走這般急,是要去哪裡啊。」
顧染客氣回:「不去哪裡,回府吃飯罷了!對了,殿下叫我是有什麼事?」
大公主:「這樣啊,唉,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邊走邊說。」
顧染點頭:「行。」
「昨日.本宮已經處置了林約,但思前想後還是覺得該親自同將軍道個歉,畢竟也是本宮識人不清,將這樣的人送去了將軍府!」
「這事也不能全怪殿下,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這裡倒是無妨,就是三殿下被他推下水,身體受了寒,估計得多養一段日子才行了,他的身體殿下也是知道的。」
「三弟自小體弱,還被送去鳳國那麼多年,本宮心裡也是時常念著他的,這次他被推下水究根究底本宮也脫不得干係,等下回府本宮便差人送些名貴藥材去將軍府,讓他好好養著。」
顧染溫聲扶手:「如此,便多謝殿下了。」
大公主擺手:「將軍客氣,畢竟他也是本宮的三弟,這都是應該的。」
顧染不可置否,挑頭看了看金色耀眼的宮門牌匾,說道:「那我就不說了,殿下,等下還得去趟軍營,我們晚上去萬香樓慢慢說。」
聞言大公主也不勉強:「如此,將軍就先走吧,我們晚上再見。」
略一點頭,顧染就提步走了。
身後目送她遠去的大公主緩緩收回目光,臉上的溫和笑容也慢慢消散。
嘆下一口氣,沉著眼與旁邊侍從說了一句:「這溫禾只怕沒那麼好拉攏,要你們探聽的事可有眉目?」
侍從唯唯諾諾的低著頭回:「目前還沒有進展,大將軍平日裡對什麼興致都不高,要找出能鉗制她的東西可能還需要些時間。」
大公主看著幾近透明的天空,以及這片天空下巍峨矗立的宮殿,目光深沉暗藏殺機,輕聲喟嘆:「可是本宮等不了太久了。」
她收回目光,像是無可奈何似的擺手:「罷了,實在拉不攏,那就斬草除根!本宮就不信這世間就她一個大將軍。」
區區一個女子而已,就不信沒了她凰國還能滅了不成!何況,在她的宏圖裡,女子,很快就將不再是這個國家的主人!
女子生來便比男子弱,所以她們合該屈居男子之下,不該這樣悖理凌駕男子之上,所以,她要讓整個凰國變成男子的天下,她要創建一個空前絕後,獨屬於男子的偉大王朝,而這個畸形扭曲的國家早該滅亡了。
從「她」不得不為了掩飾身份而假扮女子才能在這個國家安穩的生活下去時,「她」就發誓,總有一天,「她」一定要正大光明用男子的身份登上高殿。
然後徹底改變這扭曲顛倒的制度。
所以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大公主,有的只是一個小心翼翼,只能借用女子身份才能活下去的可憐皇子罷了。
從小他就聽君父不停的勸誡,千萬不要暴露自己的男子身份,在他沒有坐上那個位子之前。
所以他痛恨女子,痛恨這個扭曲的國家,因為就是她們讓他活的這么小心翼翼舉步維艱。
於是從某一天,當他被君父用荊條抽的渾身是傷,惡狠狠的罵他為什麼要脫衣服,因為他差點就暴露了。從那一刻開始,他就在心裡暗暗發誓,他一定要讓男子徹底凌駕於女子之上。
還要將那些三夫四妾,流連花叢的女子全部關進牢獄,他要給她們駕上厚厚的枷鎖,把自己小時候嘗過的苦讓她們全都嘗試一遍,讓她們舉步維艱,不得自由,永遠不能再那般高高在上!
這就是他最偉大的宏圖霸業,也是他隱藏最深的秘密。
不得不說,這大公主的想法和野心倒是跟鳳國的開國皇帝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要做起來,他這個身份應當比鳳國的開國皇帝要容易的多。
但是他也很苦惱。
現如今他那個身居高位的母皇明明早已病入膏肓,但就是死不掉,他實在等的不耐煩了。
所以每次假惺惺的在她面前說著那些福澤齊天,長命百歲這類的話時,他心裡都是無比期望她趕緊立刻去死!
只有這樣,他才能替代她,才能開始自己的宏圖霸業。
但為什麼就是死不掉呢?
他陰鬱下眼,目光里布滿令人發寒的黑暗。
既然死不掉,那就讓我來幫你好了,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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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染一踏進將軍府的門,就直奔飯廳而去。
匆匆吃了一頓飯後,摸著肚子想靠在榻邊睡會兒。
曼夭立刻盡職盡責的搖醒她才瞌上的眼皮,嘴巴一張一合,在顧染眼前說:「將軍別睡了,今天得去軍隊看她們練兵,陳都尉前幾天剛擺了一個陣,就等你今天去看看呢。」
顧染有氣無力的嘗試扒下她的手:「明天再去行不行?」
「明天?明天宮裡要設宴接待鳳國來使,沒有時間。」
顧染只能懨懨的耷拉著眼睛起身:「那還是走吧。」
軍隊在扎郊外,顧染打算直接騎馬去要快點。
官道上,三匹身強體壯的棕色馬兒快速的奔跑著。
「駕!」馬背上顧染揮了一鞭子,馬兒立刻揚蹄飛跑起來,帶起一陣灰塵甩在身後。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破空聲,一隻羽箭從樹林裡飛過來,顧染立刻側身躲了一下,揚聲提醒了李宴冰曼夭一句:「小心。」
「是,將軍!」李宴冰二人點頭,拔出腰間的長劍抵禦。
接著,樹林裡又接連射出幾十隻箭,箭如雨下,齊刷刷的直朝她們射來。
顧染也抽出劍,一邊打開射過來的箭矢,一邊夾緊馬肚,催它快跑。
畢竟這麼多箭,這麼多人,能跑就跑吧,打起來也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