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塵和鳳染的婚事傳開後，村里都炸開了鍋，只有一開始傳流言的鄒氏暗地裡擦了擦汗，鬆了一口氣。
結果氣沒松完，就被自己兒子幾聲吵鬧痛哭又弄的提了起來。
「殊兒？你這是怎麼了啊？怎麼又哭了？」
鄒氏身心俱疲的問。
程殊滿臉怨毒：「憑什麼沈卿塵那個醜八怪能嫁給她我不行？爹爹，沈卿塵他憑什麼？！」
看著陷入瘋狂的兒子，鄒氏想起某天夜裡沈卿塵面容上的微笑，還有那些臨走前放下的警告，心頭打了個寒顫，立即就上前來捂住他嘴。
沈卿塵的人哪裡是他們能惦記的，到時候那個瘋子上門來殺人怎麼辦？
他氣惱不已：「閉嘴吧！你一個未出閣的小郎天天為了個不喜歡你的女子爭風吃醋，我往日就是這麼教你的？」
看程殊終於泄氣的趴在榻上嗚咽，鄒氏才鬆開捂他嘴的手，嘆了一口氣，緩聲安慰道：
「這世上女子千千萬，你何必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殊兒啊，憑藉你的容貌，只要肯努力，說不定還能攀上雲城裡的達官顯貴，你呀就別再因為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神傷了。」
程殊眼淚一股腦的往外涌，悶聲搖頭：「不一樣，阿染她跟雲城裡那些不一樣！」
「爹爹！」程殊一把握住鄒氏的手，著急的說：「真的不一樣，阿染她肯定是從盛京來的貴人，我們家要是能攀上她，肯定能飛黃騰達，爹爹，你就給我出出主意，我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夠了！」鄒氏見他執迷不悟，直接打斷他，「殊兒，你真是太讓爹爹失望了，那阿染不過就是個身份不明的人，能有雲城裡那些小姐尊貴？我看你是被沖昏了頭腦。」
「這些日子你就在家好好醒醒頭腦別出去了，過兩天我讓你娘送你去雲城，你在雲城裡的姑媽來了信，說給你找了門好親事，是雲城裡一個大家族的小姐，你趕緊準備準備，到時候出嫁。」
程殊立刻高聲吼：「我不嫁！！」
「這可由不得你，這幾天就好好在家呆著不准亂跑！爹爹也是為你好。」
鄒氏說完，直接出門將門反鎖。
程殊一邊喊：「爹！爹！我不要，你放我出去。」
一邊拍打房門，但鄒氏直接走了不管他，他再拍打哭喊也沒用。
漸漸的，房門裡動靜小了下去。
門後的程殊冷靜下來後，知道指望不上自己父親開門，於是將頭上簪子拔下來試圖打開門鎖。
沒一會兒，門還真被他給撬開了。
程殊就紅著眼睛，披散著頭髮出來，此時外面已經是傍晚，他想到這時候阿染肯定跟沈卿塵一起種完地在回來的路上。
於是直接就提步往兩人回來的路上走去。
一路遮遮掩掩走了許久，走的腿軟手麻時，終於看到遠遠的路上走來一個人。
竟然是阿染，她竟然還是孤身一人。
真是老天助我！
程殊喜不自勝，連忙整理一下儀容，滿臉笑容的迎上去。
「阿染姑娘！」
鳳染看到他，眉頭立刻皺起來：「你是誰？」
程殊一呆，隨即委屈的上前一步：「阿染姑娘你不記得我了，我是程殊。」
鳳染還是冷淡搖頭：「不認識！別擋路。」
程殊咬牙，直接開口：「阿染姑娘，你要跟那個丑……沈卿塵成親了？」
本來想說醜八怪的，結果看到鳳染忽然冷得滲人的眼神，程殊才抖著嘴巴氣勢不足的改口。
鳳染神情並沒有變好幾分，直接不耐道：「這又關你什麼事？」
程殊癟了癟嘴，不甘心的含淚委屈道：「因為我喜歡你啊阿染姑娘，你別娶沈卿塵，他根本配不上你！」
「你算什麼東西？你也配？」
鳳染直接不屑開口。
程殊聽了，立刻怨恨道：「那沈卿塵那個醜八怪就配嗎？」
鳳染神情冷到冰點，看他就跟看個死人一樣。
偏偏程殊被嫉妒怨恨沖昏了頭腦，不僅不退，反而還上前，看了看周圍沒人，於是破罐子破摔，將衣衫扯開，痴迷的望著鳳染：「阿染姑娘，只要你娶我，我現在就能把自己交給你，你看我這麼美，沈卿塵怎麼比得上我，你選我…呃啊不要…」
話沒說完，他脖子就被扼住了。
鳳染死死的看著他，眉眼煩躁：「都說了別來我面前晃，在我眼裡，你連沈卿塵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她從腰間抽出匕首，漫不經心在程殊臉上慢悠悠的划來划去，嚇得程殊瞪大眼睛一動不敢動，只能驚恐流淚搖頭。
「在我看來，你連沈卿塵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不過就是一張皮囊而已，你以為我會在乎？下次若是我再從你嘴裡聽到半句詆毀沈卿塵的話，這張你引以為傲的臉就別想保住了，懂嗎？」
程殊艱難的點頭。
鳳染收起匕首鬆開他，拿出手帕擦手，冷冷道：「滾！」
程殊狼狽的跑了，她回頭一看，身後不遠處沈卿塵不知道在哪兒站了多久，看向她的目光幽深複雜。
鳳染歪頭對他笑，朝他招手：「愣著做什麼？等你半天了，該回家了。」
沈卿塵抿嘴笑了一下，過來牽她手：「好，我們回家。」
回去後，第二日。
一大早鳳染就去鎮上買結婚的用品了。
沈卿塵獨自在家中等她回來。
喜服前幾日就做好了，沈卿塵從柜子里拿出來放在梳妝柜上，凝神坐在鏡台前看了許久那灼灼似火的喜服，最後視線上移，看向鏡中的自己。
鏡子裡這張臉，若是一分為二，只看一邊，可謂天人之姿，但若是合在一起，便是惡鬼面容。
那塊黑色的「胎記」終究是礙眼的。
沈卿塵腦海里自動播放昨日聽到程殊說的那些話——
「阿染姑娘，只要你娶我，我現在就能把自己交給你，你看我這麼美，沈卿塵怎麼比得上我…」
美？
沈卿塵眼神微暗，鏡中的面容緩緩勾起一抹嗤笑。
就算是皮囊，你也絕不可能比得上我！阿染是我的，誰也別想染指。
不就是美麗的皮囊嗎，只要她喜歡，他可以變成這世間最美的樣子。
抬手打開抽屜，他從裡面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然後握住匕首，慢慢的送到布滿黑色「胎記」的眼下，神色冷靜到讓人驚詫。
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握著匕首，對著鏡子將臉上的皮肉割開，濃稠的黑紅液體從臉上流下來，幾隻聳動的小蟲自傷口中爬出，場面十分猙獰，他嘴角卻帶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