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染皺眉眯眼看清她的臉，眉頭才稍微鬆了一點。
這是一張陌生又有幾分熟悉的臉，顧染已經記不清幾千年前無燼之淵裡的那場屠殺中究竟有多少神明，而當時她一掃而過的時候，是否有看到過這張臉。
應該是有的吧，只是自己記不清了。
看來她還是有幾分聰明的，知道再用方才那張臉自己定然會再次一言不發的砍了她，所以才換回自己的臉。
神台上的聖光神女看著下方的顧染，心裡也憋屈又怨恨，但是剛才元神才挨了一劍，她元神如今都還是發顫的，所以心裡再憋屈，也不敢再直接跟顧染動手。
「聖光神明？就是你嗎？」
顧染淡淡開口。
聖光神女頷首，心裡慌亂，勉強裝作一副鎮定的樣子道：「是我。」
顧染勾唇輕笑一聲，又問：「這些時日在這座神殿裡同我說話也是你？」
「是我。」聖光神女仍舊點頭。
「你膽子挺大的。」顧染眯眼幽幽道。
聖光神女看她一眼，心裡有些沒底，只是不動聲色的輕輕試探道：「主神大人？您是恢復記憶了嗎？」
顧染目光微斂，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正在靠近，她眉頭皺起瞬間，又立刻恢復從容淡定，歪頭笑道：「你覺得呢？」
聖光神女默了片刻，抿了抿唇，而後看她道：「您已經恢復記憶了。」
顧染點點頭，緊接著笑著的神色立刻變淡，輕輕道：「既然知道，你還敢如此同我說話嗎？」
凌厲的劍氣劈開濃重的雲層，將高高在上的聖光神女狼狽的從天空打落到地面，白色的衣裙被地上的灰塵染髒。
聖光神女沒控制住，神色扭曲的看向顧染，眸子裡的清明瞬間散去，變成和地獄業火一樣的黑紅色，不見半分神氣，反而濁氣逼人。
口中的溫和不復，她冷冷怒道：
「主神又如何？你當初不也一樣被萬劍穿心，魂歸混沌？我們能殺你一次，就能再殺你第二次，就算現在你回來了，你也早沒了當初的力量，我要吞噬你，易如反掌！」
「正好那些位面規則半天不聽話，吞噬了你，定然能直接控制它們！」
聖光神女越說，眼底的野心越盛，她就這樣給自己打氣，慢慢的找到了勇氣，開始打算對顧染動手。
顧染看著她眼底越來越濃厚的黑氣，還有身上散發的腐朽毀滅氣息，眼底閃過一抹瞭然。
「我還說這個位面為什麼會陷入循環，原來是你控制了輪迴和地獄的力量，顛覆了規則啊。」
顧染緩緩道。
同時甩出一片結界，將聽到動靜匆匆前往神殿這方趕的贏忘塵隔絕在外面。
贏忘塵被結界擋著進不來，只能奮力的敲打著結界，大喊：「祭司大人！！姐姐！！阿染，你在裡面沒有？姐姐！！姐姐？？」
贏忘塵看不見裡面，裡面的聖光神女卻能看到他。
看到他著急萬分的想著，便冷笑一聲，對顧染道：「沒想到主神大神還是有在乎的人啊？」
顧染只是並指抹過劍身，冷聲道：「要打就快些打，不必廢話！」
說罷，長劍「刷」的抬起，冷厲的直指散發黑氣的聖光神女。
聖光神女看著她手裡的見，想起方才元神被劈碎的痛感，怨恨之餘眼底也升起了一分懼意，她往後退了一步，微笑搖搖頭。
「不，我不打算這樣同你打的，主神大人。」
正在顧染思索她話里的意思時，頭頂的黑沉天空忽然下起了一團一團的業火。
除卻業火，還有一聲接連一聲的低沉咆哮與猛獸嘶吼。
這些動靜一部分從雲層里傳出來，一部分從地面下傳來。
分辨出聲音來源的瞬間，顧染心裡忽然一緊，一股不詳的預感席捲心頭。
果然，下一刻地面就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好像有什麼沉睡千年的恐怖物種忽然甦醒了要從地下鑽出來吞噬大地上的一切。
顧染眉頭猛皺，心裡一個強烈的念頭升起：絕對不能讓這東西出來。
念頭一出，她立刻將手裡的劍狠狠往地下插進去，雙手快速的結出一個封印，那封印以劍為中心，越變越大，光速覆蓋到每一片土地上，呈現金黃色光芒。
不明所以的百姓們正在為忽然的地動山搖惶恐，忽然看到腳底下出現的金光，便又紛紛疑惑的議論這是什麼，莫非是神明大人在鎮壓這震動嗎？
「壓！」
清冷鎮定的聲音傳遍整個神殿廣場，顧染抬手往下一拍，封印立刻被拍入地下，將這忽然掀起的地震拍下去。
當地面不再震動，百姓們歡呼雀躍雙手合十，虔誠感激的高聲說著：「多謝神明！是神明在保護我們啊！！」
一股股無形的金色氣運就從結界外飛進來，落到罪魁禍首聖光神女的身上。
感受到身上的力量正在被這些氣運修復，聖光神女緩緩得意的笑了起來，看著對面臉色略顯蒼白的顧染諷刺道：
「主神大人，你看到沒有，這些人信仰的是我，你為他們做得越多，他們獻祭給我的力量就越多。現在我的元神都被修復了一大半，這還要感謝你呢。哈哈哈哈…」
「笑得太早了。」顧染一邊嫌棄的把身上繁瑣的衣袍脫了扔在一邊，一邊溫和的笑著對她道。
正在聖光神女皺眉不解之時，顧染神秘的笑著望著她，緩緩啟唇說了一句：「殺！」
頓時，灰沉沉的半空突然出現幾千上萬道劍影，顧染聲音一落，那數不清的劍影立刻齊刷刷的從毫無所察的聖光神女背後穿過，發出「嗤嗤」的聲音。
聖光神女看著身上水一樣流失的力量，感受到神體上傳來的萬劍穿身的痛苦，呆滯的低下頭，不可置信的邊流著金色血液，邊艱難的喃喃：「你…你是什麼時候…」
顧染壓了壓被劍風掀亂的髮絲，微笑著緩緩道：「看來你還是不太了解我，我一向是個行動派，所以從我說出那句『要打就快些打』的時候，我就已經動手了。」
聽完顧染的話，聖光神女不甘心的跪倒在地上，勉強以手撐地，知道自己確實不能扛過顧染的攻擊，邊怨恨的艱難道：「主神大人，你還不能殺我，否則，這個位面所有生靈，包括那位大人也會跟我陪葬！」
顧染抬手，那一直不停往聖光神女身上穿過的劍影立刻乖乖停住。
聖光神女方鬆了一口氣，肩膀剛鬆懈下來，耳邊就聽到顧染的聲音道：「我自然知道你現在不能死！偷竊位面氣運，欺騙信徒信仰。神明死，信徒則陪葬，呵呵，所以我才說你膽子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