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染又心痛又氣憤,這氣憤無處可以撒,又不忍心重重的苛責他,於是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讓自己出出氣。
好在贏忘塵別的不會,裝無辜討憐這塊倒是爐火純青。
知道顧染心裡在生氣,也乖乖巧巧的聽從她的話在籠子裡待著不說話。
大約待了一炷香的時間,他看顧染還是不打算理他的樣子,心裡便慢慢湧起一個想法。
眼神越發無辜純澈的看著顧染,唇瓣動了動,神色看著有些猶豫。
顧染瞥眼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有妖要作。
於是便懶洋洋的啃著一個蘋果,等他開金口。
果然沒一會兒,贏忘塵就輕輕舔了舔唇,希冀的望著她小聲道:「祭司大人,你,你能不能餵我喝一口水呀?」
顧染耳朵顫了顫,被他一個「呀」雷的差點手裡的蘋果都掉了。
調整一下表情,她才笑眯眯的從食盒裡拿出一個酒壺,在贏忘塵一眨不眨的注視下又拿出來一個酒杯。
然後便把酒壺裡的酒慢悠悠倒出一點在杯子裡晃了晃,接著慢條斯理的倒在案牘下,這才挑眉望向贏忘塵,柔柔笑問:「想喝水啊?」
贏忘塵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唇瓣,眼神暗了暗,藏在寬大衣袖裡的手捏緊了一下,緊接著小小的點了點頭,「嗯嗯,我可以喝一點嗎?就一點,祭司大人。」
他嗓音輕柔又渴望的說道。
顧染將手裡礙事的棍子扔在一邊,拿著酒壺和酒杯便往鐵籠走來,結果她才一起身,腳步才動,就被繁瑣的衣袍絆得踉蹌一下,酒壺裡的酒撒了些許出來。
「祭司大人,小心一些!」
贏忘塵驚慌提醒。
「沒事。」
顧染眉頭緊鎖著把酒杯酒壺用一隻手拿著,騰出一隻手來將繁瑣的衣袍提抱起來,然後面色淡定的繼續走。
走到鐵籠前她才停下,居高臨下的深望著鐵籠里單純無害的仰著頭,專注望著她的贏忘塵。
「回答我一個問題,我餵你喝,怎麼樣?」
顧染開口。
贏忘塵眸光閃了閃,仍舊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問:「祭司大人想要問什麼?」
顧染語氣頓了頓,接著才慢慢吐息:「你來到神宮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
原來是這個問題啊。
贏忘塵眼底不經意閃過一絲笑意,接著又快速掩去。
臉上露出糾結猶豫的表情,顧染等了他半晌,他才演夠前戲,進入正戲,一副我見猶憐的柔弱樣子,象徵性的顫抖了一下身體,低下眸輕聲回道:「是,是被迫的。」
顧染也極有耐心等他慢慢演戲,慢慢回復自己。
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她表情絲毫不見破綻,只是兀自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接著慢慢蹲下身與跪在鐵籠里的贏忘塵齊平,然後一手拿杯子,一手拿酒壺,緩緩倒出一杯晶瑩的酒液。
酒液在酒杯里被她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拿著輕輕搖晃了一下,然後才從鐵籠空隙里遞過去給贏忘塵。
顧染唇瓣微勾,聲音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細碎柔和,輕道:「給,喝吧。」
贏忘塵點了點頭,小心的伸出手想從她手裡接過酒杯。
結果他手才剛要碰上酒杯,酒杯顧染的手端著避開了。
贏忘塵用小鹿般濕潤可憐的眼睛望向顧染,聲線委屈道:「祭司大人,你……」
顧染掀了掀眼皮,懶散的舉著酒杯,漫不經心道:「不是說了,我餵你嗎?」
贏忘塵看著她淡漠又慵懶的雙眸,心尖猛的顫了顫,差點維持不住表面的平和。
他裝作呆滯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般慌亂的低下眼眸毫無章法的點點頭,聲音也十分恰當的帶些倉促迷茫:「哦哦,那,那,那我是,就這樣喝嗎?祭司大人?」
顧染看著他小心詢問的視線,有些忍不住想把他那雙濕漉漉的純澈雙眸遮住。
她低垂下暗了些的眼睛,點頭道:「嗯,就這樣,喝吧。」
贏忘塵聽到她確認過後,眼底便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然後裝作羞澀的模樣,眼睛卻緊緊盯著顧染的臉,嘴唇慢慢朝她手上的酒杯靠近,就這樣就著她的手將那杯酒喝完了。
顧染也是安靜專注的看著他喝酒,等他喝完,看到他唇角殘留的一滴晶瑩時,正要下意識抬手去替他抹去。
這時她卻感覺到自己端酒杯的手上忽然傳來一陣冰涼柔和的觸感。
顧染心尖一顫,眉頭也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正要說話,這時贏忘塵的嘴唇卻快速的,做賊心虛般離開酒杯邊沿,如果沒看錯的話,顧染好像還看到了他一閃而過的舔舐唇瓣的動作。
她頓時明白了贏忘塵做了什麼。
他居然趁著自己不注意就舔舐了自己的手指,還以為自己沒發現嗎?
顧染在心裡發笑,心道果然男主還是那個男主,一點沒變。
不過她面上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面無表情的把酒杯收回來,便淡淡的看著贏忘塵問:「還要喝嗎?」
贏忘塵眼睛一亮,還可以再來一次?
他正要說話,這時顧染卻冷笑著勾唇,不留情面的收起酒杯,惡趣味的笑道:「還想喝啊?這可不行哦,只能喝一杯。」
贏忘塵看到她嘴角的笑容,面上一愣,心裡卻猛然升騰起一股興奮感來。
原來姐姐還會這樣笑啊!
惡趣味的,戲謔的,愉悅的,很有親近感煙火氣的笑容。
真的很好看啊……
贏忘塵痴迷的想。
然而與心裡的想法相違,他臉上卻是一副十分合顧染心意的失落。
聲音也是遺憾小聲的一句:「好吧。」
配合這句話的是一個委屈的低眸。
顧染果然被他的樣子取悅了,眼底的笑意越發深了些。
就在贏忘塵等她後話的空隙,見她遲遲沒出聲,正要偷偷抬眸去看看她的表情。
這時一隻手卻從鐵籠外伸進來,在他嘴角輕輕抹了抹。
贏忘塵這下是真的呆住了。
聲音也跟著遲疑震驚了:「姐…祭司,祭司大人……」
他話說完,顧染手已經伸回來,人已經站起身來。
見她要走,贏忘塵及時的抓住她的衣袖,眼神晶亮的望著她:「祭司大人,我…我,」他斟酌著苦惱自己該說什麼,最後在顧染故作淡定的眼神下,無辜的說了一句:「我有點餓。」
然後便小心的放開了顧染的衣袖,定定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