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阿染就知道等什麼了。
他們在等大侍神來宣布進城的吉時。
大侍神是神宮的侍神之首,聖光神明的直接傳話人,擁有和皇帝一樣至高無上的權利。
祭司進入神明駐紮的嵐城神宮,有著嚴格的禮儀規矩。
什麼時辰入?穿什麼衣袍入?入前要齋戒祈禱淨身多長時間?都有規定!
這些護送的神使們一路上都有跟神宮的大侍神通信,所以一到城門外就知道要先停下等待大侍神的指令。
顧染百無聊賴的在馬車裡等了許久,才看到城門出浩浩蕩蕩的行來一批人。
為首的是個身著繁瑣長袍,手持一根雕刻神明像,纏著繁瑣紋的權杖,白髮白鬍子,目光威嚴,神色肅穆的老者。
守在馬車周圍的侍神們見到老者紛紛敬畏的行禮,叫他:「大侍神!」
阿染好奇的朝他看去,他也同樣覷著眼睛打量她。
「你便是這次的祭司?」
大侍神上前看著阿染問。
阿染似懂非懂的點頭,然後又搖頭,疑惑道:「不是你們說我是祭司嗎?我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呢。」
大侍神目光微沉,「是還是不是,待我一試便知道了。」
之前他們也曾經找到過許許多多個「祭司」,但是神明的權杖並不認她們,這就說明那些「祭司」並不是真正的祭司,希望這次不會再找錯。
祭祀大典快要開始了,若是再找不出祭司,就來不及了。
大侍神看著阿染懵懂的神色,有些擔憂的嘆口氣。
但是下一秒,他忽然一頓,眼睛咻然睜大,抬起仔細的看了看阿染的臉,接著臉上慢慢浮現一抹震驚的神色。
他發現這個新找來的祭司,神貌居然跟聖光神明的神像有七八分相似!
是巧合嗎?
他目光猶疑,不過心裡也更加有底了。
說不定這次真的找到祭司了呢?
大侍神腦海里想法落地,接著便對馬車上的阿染道:「你先下馬車,在進城前我必須測試一下你是不是神明選中的祭司。」
「好的,」阿染點頭應,然後走下馬車,問那老者:「怎麼測試?」
「很簡單!」大侍神神情緊張,「伸出你的手來。」
阿染把手伸出來,那老者就從旁邊侍神的手中接過一根銀針,在她指尖戳了一下,直到一顆血珠從指尖淌出才拔出來。
阿染被針戳的痛,神情有些不高興,她皺眉:「測試為什麼還要用針戳我?」
大侍神把銀針遞給旁邊的侍神,不理會阿染的控訴,而是神情激動的雙手捧起自己隨身拿著的權杖,催促阿染:「快把這滴血滴在上面!」
阿染只好聽他的將血滴上去。
就在血珠落到權杖上的瞬間,原本灰暗的權杖瞬間迸發出強烈的光彩,接著權杖慢慢變色,由原本的灰銀色變成絳紅色。
那雕刻在權杖上的神明眼睛也閃過一絲紅光,阿染專注的看著它,似乎還看到它對著自己古怪的眨了眨。
阿染心頭一陣怪異,不明所以的看著神情激動的白鬍子老者問:「這是怎麼回事?它怎麼變色了?」
大侍神直接捧著絳紅色的權杖跪到地上,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跪地,跟著大侍神眼神虔誠,語氣熾熱的叫:「我等見過祭司大人!」
阿染看著跪地的眾人,後知後覺道:「所以測試成功了,我是祭司對嗎?」
「不錯!」大侍神點點頭,捧著權杖請求道:「這是神明的權杖,一直都是由祭司保管,現在請您將它拿過去吧。」
阿染看著這根權杖,點頭:「好吧。」
便伸手從大侍神雙手中拿過來握在手中。
這根權杖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製作的,不像是銀,更加不是金,但是卻很沉。
阿染拿到手中沒一會兒就想放下了,但是她一有這個想法,旁邊就會有人提醒她:「不可!祭司大人,神明的權杖您必須時刻不離手。」
彼時阿染正在城外臨時搭建的帳篷里由一些穿著輕盈秀麗的侍女伺候梳頭。
她頭上纏了好多複雜的髮髻,頭頂的頭髮高高的隆起,頭上還戴著許多色彩偏暗偏冷的頭飾,重得她有些呼吸不過來,尤其手上還得時刻握著一根沉重的權杖,便更加難受了。
她被人提示不能放下權杖後,便不適的皺眉搖搖頭,不高興的說:「我手酸,頭痛,這些太重了,能不能拆掉一些?」
「不可以!」旁邊的白衣女侍神神情嚴肅冰冷的告訴她:「這是祭司大人第一次朝拜神明,您必須身著華服,以最隆重的禮節來對待。」
「況且入城後還有無數神明的信眾會在大街上瞻仰您的風采,您是神明選中的祭司,對外的形象必須一絲不苟!」
阿染還是不高興:「可是太重了!」
白衣侍神冷冷道:「這是祭司大人您的職責!」
阿染不聽,伸手去扯頭上的沉重髮飾,皺著眉要扔下手裡的權杖。
女侍神見此情況,眼裡大驚,接著便沉下眼,冷漠的直接出手偏執住阿染的雙手。
嘴裡道:「得罪了!」
手卻毫不客氣的直接掰斷了阿染的右手指。
阿染痛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她掙扎著抽回自己的手,有些不可置信:「你要掰斷我的手?」
這時聽到動靜的大侍神在帳篷外面詢問:「祭司大人,您怎麼了?」
白衣侍神深深的看了阿染一眼,然後放開她的手走出去,沒一會兒便又進來,攤著一張死魚臉看著阿染。
說道:「祭司大人,請您把手伸出來。」
阿染警惕的背著手:「你想做什麼?又要掰斷我別的手指?」
「不是,」死魚臉道:「我替您接好它。」
阿染這才猶豫的伸出來,女侍神動作利落的「咔嚓」兩聲,就把她的手骨接好了。
阿染高興的抬起自己的手看,「我的手能動了。」
旁邊的女侍神這時候煞風景的開口:「剛才是我做錯了,等會兒我會去領罰,不過祭司大人您也犯了一個大錯,也要接受懲罰,大侍神讓我轉告您,讓您回到神宮後,自行去神明面前禱告三日贖罪!不然,他會直接動用祭司法來懲戒您。」
阿染抓住重點問:「祭司法是什麼?」
「祭司犯錯後用來懲罰的條令。」
「都有些什麼條令?」
死魚臉淡漠的看她一眼,深深彎腰鞠一躬,意味深長的說:「您不會想知道的。」
便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