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止也沒想到自己暴露的那麼快。
她寫給皇叔臨安王的信遲遲得不到回復，因為馬場還有送信一事又一直十分小心惶恐。
日日擔驚受怕，提心弔膽的活著。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自以為已經夠小心的動作，在顧染還有李寄塵眼裡根本就無所遁形。
所以在聽到顧染來找自己時，李意止雖然有些心虛，卻也有些疑惑。
「娘娘，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李意止果然還是那個李意止。
就算今時不同往日，已經到了夾起尾巴做人的地步了，說話的語氣還是改不了一如既往的傲慢和神氣。
顧染不緊不慢的笑了一聲，沒回答她的話，轉而說起了別的：「先皇辭世也有些日子了，這些時日哀家忙著別的事，都沒顧及到你，不知道公主這些日子過得可好，旁人有沒有虧待你？」
說起這個，李意止就忍不住滿腹抱怨。
那些大膽的奴才自然不敢虧待她這個公主，吃的用的，還是照例使著的，但就是顧染說的，她好像被人忽視了一樣，說什麼都沒人聽，叫什麼都沒人應，平日裡對她恭恭敬敬的人也變得冷淡不屑了。
她平日叫個人辦事，居然都能被甩臉色看了，不僅甩臉子，那些人說話還陰陽怪氣的。
她忍這麼久，氣一直沒處撒，眼下顧染一問，立刻就不滿的抱怨了。
「有！娘娘你不知道，她們這些人天天給我臉色看，我叫她們有時候都叫不動，我想出去走一走，還被人轟了回來，我可是公主啊！他們這麼對我，娘娘你可要為我做主！」
顧染笑了一聲，掃視了一圈恭敬立著的人，點頭道：「確實該罰！」
李意止聞言也贊同的跟著點頭，以為自己報仇的機會來了，臉上得意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可接著顧染的話卻讓她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顧染慢條斯理的冷眼道：「連個人都看不好，竟然連她跑到馬場去都不知道！還差點害死了陛下。」
聽到這話，李意止臉已經僵住了。
接著反應過來，立刻慌亂的搖頭：「娘娘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啊，我沒有下藥！不是我乾的！」
顧染笑眯眯的轉頭看著她，溫柔道：「殿下別慌，哀家還沒說你做了什麼，等哀家審完他們，再慢慢審你。」
李意止一聽，頓時血色全無的坐在椅子上，目光顫抖。
「娘娘，是奴婢們沒有看顧好公主，奴婢們願意領罰，只求娘娘寬恕一二！」
周圍的宮女太監紛紛跪地乞求。
顧染眸光暗沉了一會兒，扣手輕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行吧，每人去領三十大板，以後長點記性，好好看管好公主，再讓她出去，就不是這麼簡單了事了。」
眾人如蒙大赦的跪拜磕頭：「多謝娘娘！多謝娘娘！奴婢們知道了。」
「去吧！」顧染揮揮手，便有人進來將他們拖出去打板子。
這事兒完了，顧染才轉頭，目光堪稱柔和的看著李意止。
「現在該審審殿下了。」
李意止白著臉，卻還是試圖狡辯：「我又沒做什麼，你憑什麼審我？」
「什麼都沒做，這樣啊！」
顧染故作沉思的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笑道：「你確定？」
李意止不確定！但是也不敢承認。
「確，確定啊。」
顧染笑容頓時消失，眉目一冷，瞬間變換一副模樣：「你還真以為哀家查不出來？」
李意止一見顧染變色，立刻驚慌失措的從座椅上跌坐下來，咬著牙顫抖道：「你，你都查出來了還問我！」
說著，她想起來跟臨安王謀劃的事，眼裡恢復了一些鎮靜。
於是自己扶著把手從地上坐起來，心虛的看著顧染試圖勸說道：「娘娘，李寄塵就是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白痴，你也別在他身上費太多時間了，沒用的，等臨安王到了京城，他就只能退位讓賢，到時候你不僅什麼都得不到，說不定還要被牽累。」
李意止越說，顧染眼神越是深幽，嘴角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見狀李意止還以為她聽進去了，於是越說越有底氣，「所以你不如早點跟我一起幫助臨安王把他殺了，等到時候我皇叔進京了，你也算是有功的人，他自然不會虧待你。」
李意止看著顧染的笑容，開始覺得有底氣，可越看越覺得有些滲人，於是嗓音也下意識變得有些小心：「娘娘，你，你覺得呢？」
顧染聽完她說的話，斂眉輕笑了一聲，終於緩緩開口道：「不錯，不錯！還是殿下會打算。」
李意止忙鬆了一口氣，擦擦額頭的冷汗，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兀自道：「是吧，所以娘娘你就別猶豫了跟我合作吧！」
顧染問：「那哀家能不能問問你們的計劃是什麼？」
李意止眼神恍惚道：「計劃就是讓我提前殺了李寄塵那個白痴，然後迎接皇叔進城，再偽造一封聖旨，助皇叔登基。」
「哦，這樣啊，還有嗎？」顧染輕聲問。
李意止看著顧染的眼睛，從方才那回答句話開始，她眼神就有些渙散。
像個木頭人一樣，顧染一問，她就立刻和盤托出。
「沒有了，我之前殺李寄塵的計劃失敗，送信去問皇叔下一步怎麼辦，但他還沒有回我。」
顧染沉思了一下。
又問：「那他一般多久會回你的信？」
「三日。」
「今日距離你送信給他過去了幾日？」
「三日。」
好了，問清楚了。
顧染手指輕微扣了扣桌子，朝李意止對視笑了一聲，道：「可以了殿下，你答的很好！」
李意止眼神一閃，接著有些難受的揉著眉心，不住搖頭扶額道：「我剛才，怎麼了？」
她有些不明所以。
頭腦還有些蒙圈，根本不知道剛才她已經被顧染控制了一下。
反應過來，回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臉色蒼白的抬起眼看著顧染：「我，我剛才說的…」
顧染抬手，溫柔道：「殿下說的很是清楚了，那麼接下來，殿下就幫個忙，好好待在這裡等著臨安王給你的信，過幾日，哀家再來找你。」
李意止心頭湧起不詳的預感。
想抬手說什麼，顧染卻已經起身，李意止看著她踏出門去，還在怔愣，顧染卻又忽然回頭笑說：「殿下，切記不要再亂跑了哦。」
李意止看著她的眼神，發了個寒顫，呆呆的點點頭。
顧染見狀，滿意的轉身，抬眼一看，對面李寄塵一身明黃衣袍，馬尾高束，玉冠貴氣，直直的朝著她快步奔過來。
顧染遠遠便笑喚：「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