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這個事。
顧染瞭然的笑了笑,卻抿嘴沒說話。
只是靜靜地看著下面的三位憂國憂民的朝臣。
而坐在她旁邊的李寄塵聽到這話,不動聲色的抬眼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見她不怒也不惱,仍舊一副從容淡定,令人捉摸不透的樣子,便自顧收回了眼,乖順的垂頭在旁邊沒說話。
顧染看了一會兒,看下面的老太傅已經要跪不住再開口勸了,她才緩緩扣著手指,微微搖頭,淡然拒絕了這個提議:「不行,哀家不會把兵符交給除陛下外的任何人。」
聽到前一句,老太傅眉頭已經皺了起來,眼看就要發作了,可聽到後面一句,又勉強壓下了心裡的不滿,繼續語重心長的勸告:「娘娘明鑑,臣等要兵符也只是為了調軍來京城保衛陛下安危,並沒有其他不臣之心,等臨安王離開京城,兵符自會歸還!」
「南宮大人,你想保護陛下哀家知道,但是這兵符在哀家手裡也並不影響,哀家拿著兵符,也是為了保護陛下,待陛下稍長些,這兵符哀家也自會交到他手中。」
「至於臨安王之事,」顧染頓了一頓,勾唇微微一笑,接著道:「此時哀家早就知道消息了,也有了應對之策,諸位大人不必太過擔心。」
聽她這樣說,李寄塵忽然想起來剛才的那位年輕將軍,莫非這就是她的對策?
然而見過沈易南的人只有李寄塵,太傅他們又沒看到,於是對顧染說的話便帶著幾分懷疑,並不太信,還是固執的想要顧染手裡的兵符。
南宮大人勸不動,羅大人便用胳膊碰了碰旁邊的林大人,示意讓他勸勸。
怎麼說這位娘娘也是林大人的女兒,讓林大人親自勸,說不定會勸得動這位頑固年輕的娘娘。
「咳咳,娘娘,不然這兵符還是先交給我等吧,待用完再歸還給你,娘娘尚且年輕,那臨安王不是這般好對付的。兵符在你手中,你應當也不大會用不是?」
這林正遠是真不會說話!
老太傅頭疼的拐了他一道,讓他別說了。
顧染聽到這話,卻是饒有興趣的笑了起來,定定的望著這具身體的…父親?
然後緩緩啟唇開口:「父親是擔心我年幼,拿著兵符在手中也不會用,白白浪費了這兵符,還沒能力對付臨安王?」
「不,不是!」意識到說錯話的老父親也趕緊彌補。
顧染卻微微抬手,直接打斷了:「父親,南宮大人,這就不用擔憂了,兵符在我手裡,絕對不會是廢物的,諸位便不用操這個心了。」
她說完,見他們還要說,便扶額道:「諸位大人不必多言,兵符,哀家是不會交出來的,你們就死心吧。也別揪著這事不放了,眼下與其憂心這還未到來之事,不如憂心一下眼前之事。」
老太傅聞言,不解的問:「眼下還有什麼比此事還要憂心之事?」
李寄塵心裡忽然有些不詳之感。
果然,下一刻,顧染便直接面無表情將手指過來,cue他了。
「有的,那就是陛下的學業。」
幾個大人一聽,有些意外。
顧染接著頭疼的控訴:「太傅大人趕緊讓陛下開始授課吧,這些日子都在忙別的,陛下的學業都荒廢好久了,你快去看看他的字吧,哀家實在看不下去了。」
「這…」南宮老太傅都被這位年輕的娘娘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過陛下的教導,確實是件大事!
陛下都登基了,還連一封信都不會看,這怎麼行啊。
兵符一事顧染咬著不肯鬆口,只能另想它法了,但眼下陛下這事確實要緊。
這樣理清楚,老太傅也認同的點點頭:「娘娘說的,那明天老臣就抓緊叫太師他們進宮來給陛下開課了。」
李寄塵一聽,頓時生無可戀的抬起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顧染。
顧染視若無睹,眼睛同老太傅對上,繼續道:「還有摺子,御書房裡已經堆成山了,哀家這幾日天天熬夜批,批的眼睛都泛青了還是沒批完,太傅現在有時間不如去幫忙批一下?」
摺子?這可是事關國家的大事。
這可拖延不得。
於是這位老大人一聽,立馬拋開了別的事,趕緊道:「摺子怎麼能堆,臣這就去幫忙。」
顧染點頭,起身也示意了男主一眼:「陛下也去看看你的字寫的如何吧。」
李寄塵臉色一頓,看著眼前笑盈盈的顧染,心裡一陣無奈好笑,面上卻做出一副苦相。
可憐躊躇的點點頭,便跟著顧染她們去了御書房。
顧染一進御書房,遠遠看見桌子上擺開的毛筆字,看那字形就覺得頭疼,於是直接扶額擺手:「太傅,哀家讓皇帝臨摹你的字帖,一字五百遍,總共20字,你去看看吧,哀家頭疼就不看了,先去歇歇。」
說完就在李寄塵挽留的眼神中快步跑去旁邊的椅子上坐著,離那字遠遠的,直接旁若無人的拿起桌沒批完的的奏摺繼續批閱。
南宮大人也覺得李寄塵的字實在叫人看得頭痛,但是聽說臨摹的是自己的字,想到這位娘娘對陛下學業如此上心,他又十分好奇,便跟著李寄塵去看他的作業了。
等他一臉菜色的看完,已經忍不住想仰天長嘆了。
要是這人是他普通學生中的一個,而不是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他早就把宣紙拍他臉上,問問他寫的是個什麼狗屁了!
太傅大人忍了忍,捂著胸口艱難的看了一眼無辜惶恐的李寄塵,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招手讓羅大人和林侍郎上前來教陛下別的書。
他則看到不遠處正在認真批閱奏摺的顧染,心下猶疑她到底會不會批?
便控制不住好奇心,慢慢走過去詢問顧染能不能讓他看看她批的摺子?
顧染知道這老大人的意思,也大方把自己批完的一摞摺子遞過去:「太傅只管看。」
老太傅略一頷首道過謝,便認真翻開看了。
結果不看不要緊,一看,老太傅眼睛都直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顧染一眼,反覆確認:「這真是娘娘批的摺子?」
這種治水安民的好法子,她怎麼想出來的?
老太傅還是不敢相信。
但看到顧染自然淡定的點頭,從摺子里抬起一張心力憔悴的臉對他說:「是哀家沒錯。」
他瞧著這位年輕的娘娘那雙眼睛下青黑的眼圈,又慢慢說服了自己。
看來這位娘娘,確實是位不簡單的人物,不然先皇不會這麼容易就死了…
這麼想著,老太傅已經慢慢對顧染改觀了。
看著手裡一堆她批過的摺子,更加好奇她是怎麼批得了。
於是又認真翻開了一個又一個摺子。
越看越震驚,根本停不下來,一直翻完了所有摺子,這才眼睛帶著灼光的看著顧染。
大嘆一聲:「娘娘之才,果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奏摺批的老臣都自嘆不如啊。」
顧染批摺子的手一頓,解釋道:「只是看的例子和書多了,借前人經驗罷了,不能跟太傅您相提並論,您太過抬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