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皮衣

  閩域。

  一個陰暗偏僻的小巷子裡。

  一名體態窈窕,面容姣好的女子被三名混混圍在角落。

  「小騷貨,看你穿成這樣,是不是故意來勾引我們哥幾個的!」,帶頭的紋身壯漢,摸著著肥大的啤酒肚,十分油膩的說道。

  旁邊的幾名混混聞言,也跟著起鬨,「就是就是,陪哥幾個玩一下嘛,只要你伺候爽我們,以後這一片就絕對沒有人敢欺負你的!」

  昏暗的路燈,照得女子的表情忽明忽暗,起初女子是有些不耐煩的,可是聽到「沒有人能欺負她!」後忽地笑出了聲。

  女子一笑猶如春風解霜冰,百花皆齊芳,看得三名混混都有些神情恍惚,「真的好美啊」,這是三名混混內心的共同想法。

  直到女子嬌滴滴的聲音把他們拉回現實,「哥哥!你真的能保護好我嗎?」

  三人幾乎是搶答一般,「哼,有我們在這附近絕對沒有人敢欺負你,我拿我兄弟的人頭和你保證!若是有假,剝皮充草,五馬分屍!」

  其餘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紋身男,「不是?大哥!這發誓還有用我們的?」

  紋身男扭頭低語,「先把這傻妞騙上床再說,有我一口肉,就絕對有你們一口湯。」

  女子似乎是沒有注意到一般,而是重複的問了三遍,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就開始自顧自的脫衣服。

  這看的幾人是目瞪口呆,「老大!今天是遇到寶了,玩的真是夠開啊!」,幾人淫目直挺,就這麼盯著女子,一刻也未曾離開。

  他們只感覺女子每脫一件衣物,就多一分嫵媚。直到女子脫了一個精光,幾人如狼似虎就要撲上去,女子嬌聲制止,「別急嘛!還沒脫完呢!」

  幾人疑惑,這身上哪裡還有衣物?

  只見女子雙手伸向頭頂,鮮紅如血的指甲插入頭皮,往下緩緩撕扯,皮肉分離的刺啦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刺耳,三人呆愣在原地,就看女子就好像剝葡萄皮一樣,十分順滑的剝下自己的皮。

  紋身男嚇得跌坐在地上,只覺手上黏滑無比,低頭一看,頓時頭皮發麻。這女子剛才褪下的衣物全都是人皮,這得需要多少張人皮才能縫製出這些衣物啊!

  三人轉身就要逃,可發現雙腳動彈不得,原來是地上的人皮衣不知何時已經纏了上來,不僅困住了三的雙腳,還在拼命的往上爬,最可怕的是三人發現這些人皮衣再往自己的身上套。

  女子咧著血淋淋的大嘴,做了一個嬌羞的姿勢,笑問道:「哥哥!你們不是說要保護好我嗎?為什麼又要逃跑呢?是我不好看嗎?」

  「還是說你在騙我!」,倏地女人的語氣變得痛苦憤怒。

  「你們就是嫌棄我丑,你們就是嫌棄我丑,我要你們死!去死!去死!」

  人皮衣物頓時收緊,三人就如同西瓜一般爆開,詭異至極的是三人的外皮卻完好無損。

  女子手上的人皮就像是一條靈活的蛇,扭動著朝地上的血肉爬去,散落的血肉好似遭到吸引,全部朝人皮聚集而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最後只剩下三張完整的人皮,靜靜的平鋪在地上。女子厭惡的看了一眼,「好醜!交給你們處理了!」

  地上的人皮衣物得到命令以極快的速度覆蓋到人皮上,最終融為一體。

  等到女子離去,小巷子已經乾淨如初,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

  「小知了!快醒醒,太陽都要照屁股了!」

  小姑娘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搖搖晃晃,睡眼惺忪,仿佛靈魂出竅了一般。

  「大鍋!是不是該吃早飯了?」,小姑娘搖頭晃腦,緩緩問道。

  「是!我給你買了最愛吃的小籠包!」,周末回答。

  小姑娘頓時恢復神采,睜大雙眼,三兩下就穿好衣服,跳下床去。

  洗漱後,小姑娘提著一袋小籠包跟在周末身後,今天他們要去市區給家裡添一些家電順帶和小知了在城區玩一玩,至於李沐禾,她比小知了還懶,無論周末怎麼叫就是不起床。

  二人乘上火車就浩浩蕩蕩的朝城區出發了,小知了一臉好奇的看著窗外的風景,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所以一路上都十分興奮,什麼都好奇,奇奇怪怪的問題頻出,周末也耐心的給她解答了。小孩子嘛,有好奇心是一件好事的嘞,誰不是這樣過來的,自己小時候還……

  想著想著,少年不由得有些許傷懷,此時小姑娘已經趴在他的懷裡睡著了,少年低頭,露出恬靜的微笑,現在其實也挺不錯。

  三個小時的車程,消磨了二人不少精力,可也總算是到地方了。

  周末抱著已經睡著了的小知了,在附近將就的找了一間麵館。

  麵館老闆是一位身材有些太過豐腴的老婦人,還帶著一位有些肥胖發黑的小女孩,只是小女孩長著一對突出的大齙牙,與之搭配起來卻顯得有幾分滑稽。

  周末點了兩碗扁肉,隨後將小知了搖醒,這小妮子就和一頭小豬一樣,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大鍋!好香吶!」,小知了飛快的從周末的懷裡掙脫出來,爬上座位,吭哧吭哧的就吃了起來,絲毫沒有女孩子的矜持。

  小知了吃的很快,三兩下就把碗裡的扁肉吃完了。

  「還要吃嗎?」,周末問道,小知了似乎還沒從坐車的後遺症里恢復過來,搖了搖頭,跳下凳子,就十分自來熟的跑到收銀台與小女孩搭話。

  小女孩有些自卑羞澀,一直低著腦袋,小眼睛偶爾會偷偷的掃向小知了一眼。

  小知了大大咧咧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女孩結結巴巴的回答,「我……我叫陳清雪……」

  小知了歪著腦袋,有些驚訝的說道:「哇!你的名字好好聽誒!我叫周輕蟬,嗯……也可以叫我李輕蟬或者小知了,反正都沒有關係的!」

  陳清雪急急忙忙又有些低聲下氣的說道,「你的名字也很好聽!我就叫你小知了吧!」

  小知了雙手叉腰,高高昂起腦袋,驕傲道:「那當然,這可是我大鍋給我取的。我大鍋可厲害了,不僅會種菜,做飯,還會釀酒嘞,反正什麼都會!」

  陳清雪有些詞窮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嗯嗯點頭作答。

  老闆娘見有人願意找自己的女兒玩自然是十分欣喜,隨後小知了就生拉硬拽的將對方拉出門外,兩個小姑娘,小小兩隻的,一隻安安靜靜,略顯拘謹,一隻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直到被周末帶離,小知了還嘻嘻笑笑的在與對方打招呼告別,陳清雪低眉,雙手托著腮,獨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唉聲嘆氣,有些失落,已經很久沒有人願意和她這個醜八怪做朋友了,可是剛有卻立馬分別。

  周末帶著小知了走走停停,至於為什麼走走停停呢?自然是因為這個小饞丫頭,這也想嘗嘗,那也想吃吃咯。

  「大鍋!快看!那裡有一棵大屁股樹誒!」,小知了一手抓著烤串,一手指著遠處的一棵愛心狀的大樹。

  周末聞言,贊同的點點頭。一大一小,兩人對視,不禁哈哈大笑。

  「大鍋!這個廟裡好多人啊!」

  「大鍋!為什麼上面的人不是佛祖啊?」

  「大鍋!為什麼上面坐著的的神像沒有臉啊?」

  「大鍋!嗚嗚嗚……」

  周末拿出紙巾擦拭去小知了嘴上的油漬,解釋道:「這個寺廟叫做丑姑廟,相傳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小村莊裡有一個長得很醜很醜的小女孩,村子裡的人都不喜歡她,且還經常欺負她!」

  「這個小女孩七歲喪父,十三歲喪母,大家都認為她是掃把星,會帶來晦氣。所以他們便越來越變本加厲的欺負她。這個小女孩呢,因為無父無母,所以只能逆來順受。」

  小知了皺著眉頭,有些氣憤的說道:「這群人也太過分了,她都那麼可憐了還要欺負她!」

  周末用手摸了摸小知了的腦袋,微笑道:「可這個小姑娘也是個倔強的人,儘管如此,她也會到私塾外偷偷聽課,靠著父母離世前教的些字,也開始讀起書來。」

  「村子裡的人見她也學著讀書,百般嘲諷,盡皆言道,山猴拿起筆,也想做狀元。可是她呢,依舊我行我素,不顧他人疑目鬼火,不僅如此她還幫著村子裡修路,修渠,儘管大多數人不領情,可也慢慢改觀了,無端的嘲諷與謾罵也越來越少。」

  「有天這個女孩通過書里學到的知識,預感到馬上就要有山洪到來,她急忙來到族長的家裡,大喊到:「快讓大家走!山洪馬上就來了!」,族長有些憤怒,自己在這活了七十年了,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山洪。隨著女孩的喊聲越來越大,有不少人都聚集過來。族長怒批到,「別聽這個臭八怪糊咧咧,什麼狗屁山洪,沒有的事!",有不少受到過女孩幫助的人,朝著族長投來懷疑的目光,其實他們還是相信女孩的人品的,眾人的態度讓族長就覺得給拂了面子,頓時勃然大怒,什麼時候開始,這個腌臢的丑東西也配挑戰他的權威了?身為長者,有他的自尊心,使他堅決不同意撤離,一眾村民半信半疑下,也無可奈何!」

  小知了的眉頭都快貼在一起,「這群人可真討厭,幹嘛要救他們啊!」

  周末用手撫平了小知了的眉頭,「可是她並沒有自己逃走,而是大喊大叫的把自己的屋子給點了,熊熊烈火,沖天而起,濃煙滾滾,所有人都震驚了,不僅如此她還把其他人的房子點燃。所有人都認為她瘋了。她引著眾人往山上跑,她跑,他們追,眾力合圍之下,她被圍堵在半山腰荒廢的神廟裡。族長領著眾人將破舊的神廟圍得水泄不通,族長喘著粗氣,暴跳如雷,怒不可遏,你這個掃把星,這個全村地位最低的賤種,竟然敢當眾違抗他的話語,這是萬萬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召集了村子裡的所有人,要他們親眼看著反抗他權威者的下場,他高呼道:「這個喪門星已經瘋了,她不僅燒了自己的房子,還燒了別人的,下一次指不定燒的就是你們的!」,聞言的村民們面面相覷,只得望向族長。」

  「眾人的目光又使他重新感受到了自己的權威,他拄著拐杖,接過身旁村民手裡的火把,「你不是喜歡燒嗎!今天就給你處以火刑。」,說罷他就將火把丟入神廟,枯枝遇火,點點即燃。霎那,火光救蔓延開來,令他遺憾的是並沒有聽見哭喊聲或求饒聲。不過半炷香的時間,整個神廟就已經化為廢墟。」

  「隨著神廟的倒塌,似乎是觸怒了上天,遠處山谷由遠及近,開始傳來隆隆巨響,如同千軍萬馬,鐵騎沖陣,接著就是一陣山崩地裂的抖動。」

  「「是地龍翻身嗎?」,有人驚恐的問道。終於有人意識到不對勁,「你們快看村子!」,借著遠處的雷光,隱隱約約看見村子內的房子猶如朽木沙堡,一觸即潰。眾人一陣哭爹喊娘之後,才意識到女孩是對的,他們翻找了整個神廟的廢墟,也沒有發現她的屍體,或許她還活著,也或許她和這神廟一樣化成了飛灰。」

  「所以後來的人們為了紀念她,就修了這個丑姑廟。」

  小知了嘟著嘴,有些惆悵,一副老氣橫生的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周末俯下身子,與她平視,語氣柔和道:「小知了,她固然很偉大,但是大哥並不希望你學她,明白嗎?」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周末似乎想到什麼,語氣有些沉重道:「還有,以後要是有誰欺負你,打得過的你就直接打回去,打不過的就回來找大哥,咱們老周家從來沒有受委屈的習慣!」

  小知了突然問道:「大鍋!要是你也打不過怎麼辦?」

  周末一愣,微微沉思,突然將小知了抱起,「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當然是一起跑路咯!」

  小知了先是嚇一跳,隨後雙手摟住周末的脖子,也跟著高聲喊道:「那就跑路咯!耶!」

  太陽炙熱,萬里天幕上,最後一絲游雲也被小知了的一聲歡呼擊散,微風捲走最後的一點沉悶,二人嘻嘻笑笑,打鬧慢游。

  不巧,所謂樂極生悲,不知從哪裡冒出的一名女子,直挺挺的撞向二人,三人撞得一個趔趄。所幸那名女子較為波濤洶湧,周末和小知了倒是沒啥事,但那女子倒是疼的齜牙咧嘴。

  周末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沒傷著吧?」

  女子一臉委屈,抿著嘴,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嬌滴滴道:「哎呀,我腳扭傷了,可能沒辦法走路了,這可怎麼辦呀?小帥哥,要不背我回去吧,我家不遠,到時候你也可以來我家喝杯茶呀!」

  小知了盯著女子,小眼睛一轉,道:「哇,好漂亮的姐姐耶!」

  女子低頭,也故作驚訝道:「哇,好可愛的小丫頭呀!」

  這女子也確實漂亮,柳葉細眉,紅唇狐眼,長腿細腰,冰肌長發,連衣長裙也藏不住那呼之欲出的波濤洶湧,行人紛紛駐足。

  周末眉頭緊鎖,這美的太過反常了,以至於有些不自然,這一看,兩人剛好對視,對方妖媚一笑,攝人心魄。

  女子說罷,就要伸手去捏小知了的臉蛋,卻被周末一把拍掉,女子乘勢,好似因為腳傷,倒入周末懷抱,嗔怪道,「小帥哥,你怎麼這麼不憐香惜玉啊!」

  又把頭貼近周末耳垂,蘭芳吐氣,誘惑道:「只要你送姐姐我回去,你想怎麼著都行!」

  周末忽然抱緊對方,「好呀!好呀!」,將袖袍中偷藏的六丁六甲焚陰符貼到她的背上,女子驚呼吃痛慌忙從周末懷中掙脫出來,怒視周末!

  周末表情做作,驚訝道,「哇!你的腳又好了嘞!」

  女子見被揭穿,又看到周圍人投來異樣的眼光,一種許久未有的羞辱感頓時湧上心頭,但她也並未言語,別有深意的看了二人兩眼就轉身消失在人海中。

  小知了有些茫然不解,就被周末帶離了。

  周末有些苦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隨後用力捏了捏小知了肉嘟嘟的臉蛋,「說!誰叫你長得這麼可愛的?」

  「是臭大鍋!」

  二人找了一家賣家電的商鋪,買了些許家電,到時候他們會送到家裡,所以周末是一點都不擔心,就是那收錢的大媽,皺著眉頭拿著錢嗅來嗅去的模樣令二人著實有些心虛,一大一小,一人看著天花板,一人盯著地板磚,生怕被問出點什麼來。

  雖然二人行為古怪,但卻沒有什麼問題,這大媽也就沒在注意了。

  等到,周末準備帶小知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回到家中時,剛好就接到了何時的電話。

  「周末!我們這有個案子可能需要你來幫下忙!」

  周末眉頭一皺,隱隱覺得與今天早上遇見的那個怪人有關,所以周末還是先打算問清楚,「什麼案子?你先說清楚!」

  電話另一邊,何時沉聲道:「近一個月發生了好幾十起的失蹤案,起初都以為是人販子做的,直到有三名治安局的調查員,設局抓捕,但三人都全部失蹤,通過監控也查不到半點蹤跡,現場更是乾淨無比,沒有絲毫的打鬥痕跡,甚至找不到人為的存在。」

  「你不是有什麼尋找妖物的那個紙鶴嗎?借我們用一下?」

  周末思慮一下,還是同意了,並且把早上遇見怪人的事情告訴何時,電話另一頭,何時眉頭緊鎖,難不成是邪教的人做的?拋開思緒,何時得知周末的地點後就立馬驅車趕往。

  等見到周末二人後,何時難得露出笑容,「小知了!你也在呀!」

  小知了禮貌的打招呼,回答道:「小何姐姐好!」

  何時直接把小知了抱到副駕駛,至於周末嘛,坐哪裡都一樣。

  三人回到局裡,一幢破舊的大樓,矗立眼前,四周都是荒地,倒是顯得有些孤零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