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祖儀式以聖寶化星開始,以三星隕落結束,許多人都知道,只有那些不知情的人依舊望著天空,想知道會出現什麼新的異象。[][][]
幾息之後,異象全無,許多人不再望天,揉著酸痛的脖子低下頭。
廣場的一角,明知書院的學子們一邊揉著脖子一邊聊天,只有少數人還在望天。
「真不愧是方鎮國,竟然再上一步,成為詩祖,舉人詩祖啊!」
「你還不知道?方文侯已經更進一步,成為聖前進士了!」
「啊?那簡直雙喜臨門!未得孔聖親傳,一人四聖前,簡直是古往今來第一天才啊!」
「嘿嘿,咱們院長真是老奸巨……老謀深算,這幾日一直宣傳方文侯贈鎮國詩給曾在本院讀書的正英兄,甚至還請了一位京城老翰林寫下『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安置於書院中,把情詩化為勵志詩,變『女人』為『學問』,讓我等讀書讀書到瘦,真是妙。」
「現在方文侯成詩祖,那院長必定會再度宣傳,讓咱們明知書院躋身京城十大書院……」
一個人突然喊叫:「你們看,好像有許多平步青雲。」
眾人抬頭望去,就見整整八個大儒和十餘大學士破空而來,衣衫輕動,或溫文爾雅,或風度翩翩,或玉樹臨風,或文質彬彬。
區區二十餘人仿佛占據整片天空,一人一天地,聲勢浩大。
這些大儒與大學士繞過聖廟上空,緩緩下降。全場鴉雀無聲,加上夜鴻羽,這裡整整九位大儒,這可是十年難得一見的盛況,連陳聖世家嫡孫結婚都請不來如此多的大儒。
「刑殿大儒。要出大事了。」一些眼尖的人發覺後,低聲提醒,膽戰心驚。
刑殿在十國的地位極高,一旦出現必然有大事發生,而事態的嚴重程度與刑殿人的文位息息相關。
刑殿大儒親至,那至少要處理大學士逆種之類的大事。
許多景國人明知道自己沒有逆種,可看到刑殿大儒前來還是惶惶不安,每一次刑殿大儒出馬,必然會有一番腥風血雨,至少一州之地會出現大震盪。對景國這種小國來說,那就是一國元氣有傷。
姜河川道:「我代景國億萬子民,恭迎刑殿特使。」
「恭迎刑殿特使!」所有讀書人一起向刑殿大儒作揖。
雷廷榆目光一動,正要開口,餘光卻發現姜河川突然伸手握住官印。
雷廷榆的臉瞬間黑了,他知道姜河川的脾氣,不玩陰謀詭計,可誰要是當面做過分之事,姜河川就敢以正制奇。文戰一場再說。
姜河川的名聲不是當老好人得來的,而是隨時敢與別人文戰得來。
十國相當一部分大儒都是如此,可以敗,但不能讓自己的聖道理念和心志受損。
此時雷廷榆若舌綻春雷宣布方運如何。姜河川就敢直接用相印調動聖廟才氣,將其直接囚禁。
刑殿大儒仿佛什麼都沒看到,掃視眾人,稍稍拱手。以舌綻春雷道:「刑殿巡察院掌院徐長靖見過景國諸位。日前聖院接到聖院進士宗集與司馬合之聯名狀,狀告方運在登龍台人族與妖蠻對戰之時,見死不救。致使雷九毒發身亡。雷九乃是人族天才,聖院精英,刑殿甚為重視,所以此案由我親自勘察。」
徐長靖的聲音只在聖廟周圍傳播,並沒有擴大到整座景國學宮,也沒有傳到京城其餘地方。
此話一出,眾人議論紛紛,很多人一聽雷九立刻想起方運的那個絕對「煙鎖池塘柳」。
大多數景國人不以為然,方運只是見死不救,又沒有殺人,再說雷家與方運的矛盾人盡皆知。
還有一些人皺起眉頭,平常時刻方運見死不救不算什麼,但若人族與妖蠻死戰之時卻不救,的的確確是大麻煩。
至少一個「不義」之名可以落實。
但這是污名,而不是大罪,本身並不值得大儒親來,不過方運身份特殊,大儒前來倒也可以理解。
許多年紀大的讀書人卻意識到雷家人的目的。
「這是在阻止方運參與進士試啊!」
「原來如此。」許多人恍然大悟。
這種調查沒有半個月難以完成,等到聖院的宣判結果,至少需要一個月,因為聖院的各項事務都要走程序,哪怕緊急處理,在十二月初一進士試的時候也不可能完成。
不參與進士試,就不是正牌子的進士,沒有資格進聖院,因為聖院明確規定只有參與殿試的進士才能進入。
哪怕方運是聖前進士,在國禮上也不是「進士出身」,處處受到限制,一旦左相等人阻撓,無論從政還是從軍都會因為出身問題被卡住。
一人憂心忡忡道:「最怕的不是他們拖延方文侯的進士試,最怕他們永遠剝奪方文侯參與進士試的資格。」
附近的人無不動容,若方運的科舉資格永久被剝奪,這對景國人來說簡直是噩耗。
沒有經歷過進士試,對以後的成長極為不利,輕則文膽蒙塵,聖道斷絕,重則自暴自棄,再無寸進。
「不會的,刑殿不會如此是非不分。聽聽方運怎麼說。」
刑殿大儒徐長靖望向方運,道:「方運,此事當真?」
方運淡然一笑,道:「當日參與妖蠻十餘人,為何其餘人沒有聯名,偏偏宗集與司馬合聯名控訴?」
一個刑殿大學士冷聲道:「刑殿問話,你回答便是。」
方運哦了一聲,以舌綻春雷道:「那我就細說此事,雷家、宗家與司馬合本就與我不合,在那祭壇大殿中,妖族聖子獅妄、古蛟侯、凶君等人慾聯手殺我。雷九、宗集與司馬合三人見死不救,退到遠處,幸好其餘聖院進士義薄雲天,為我阻擋來敵。」
雷家大儒雷廷榆張口道:「信口……」
刑殿大儒徐長靖猛地扭頭看著雷廷榆,一句話也不說,目光冰冷。
雷廷榆的聲音戛然而止,閉上嘴,不再多言。
徐長靖看向方運,微微點頭道:「繼續。」
「之後凶君蒙霖堂拋出毒蛟龍珠,當時被毒蛟龍珠擊傷之人有二,一人是我景國張衡世家的張知星,離我極近。另一位就是雷九,他因為見死不救而退到離我較遠的地方。我得知兩人中毒後,便想起孔聖的話,『親疏有別』,更何況先救近後救遠乃是常識,於是我救活張知星。之後我再去救助雷九,但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