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二上書山

  「鬼亦有情啊。」顏域空第一個看完,把最後一頁遞出去。

  眾人陸續看完,許多人還沉浸在聶小倩與寧采臣的愛情故事中。

  在聖元大陸,小說家並不受重視,哪怕有小說也大都是以教化為主,像之前的《西廂記》《白蛇傳》等雖然也有教育人的思想,但總體來說以故事為主,所以才備受世人歡迎,銷量驚人。

  「《倩女幽魂》的故事絲毫不下於《西廂記》和《白蛇傳》,方運有重振小說家之能。」賈經安道。

  唐大掌柜突然道:「既然龜妖將之事已經解禁,你何不寫一篇《白蛇後傳》,把那書生與白蛇的真實事情記載下來,流傳後世?」

  方運道:「好,那我就寫一篇後傳,與以後印刷的《白蛇傳》一起出版。」

  方運回屋寫了一篇兩千餘字的《白蛇後傳》交給唐大掌柜,唐大掌柜則拿著三份文稿快步離開,說明日就能在全國各地同時刊發!

  方運知道以玄庭書行的能力可以做到,不過他並不在意刊發時間。

  傍晚時分,方運與眾友人共赴望江樓,參與慶功宴。

  所有人都以為方運會在慶功宴上寫一篇好詩詞,但方運卻說今日只是慶功加賠罪,不寫詩文,眾人只好作罷。

  望江樓是大源府有名的大酒樓,許多文人墨客在此樓留名,而今日因為方運包下整座酒樓,大源府所有有地位的文人都前來祝賀。

  也不知誰把方運在望江樓宴客的事說出去,引得大源城大量文人士子不請自來,讓望江樓的人越來越多,於是整座望江樓竟不知不覺演變成一場文會。

  方運打定主意今日要低調,先宣布自己今日不寫詩詞,然後說今日文會的彩頭都是他出,分為秀才和舉人兩場比試。每場的第一名可得他的一幅字聯,第二名可得千兩白銀,第三名得五百兩。

  方運的飲江貝里的東西呈兩極分化,要麼就是各種極為貴重的物品,像進士文寶、神秘石頭等等,要麼就是各種普通的器具,現在還真沒辦法拿出適合的彩頭,只能出千兩白銀。

  對方運來說這東西不值錢,但普通秀才舉人來說千兩白銀乃是巨款,更不用說方運的親筆字聯。

  在江州。尤其在大源府和玉海府兩地,許多迷信的老人把方運當成文曲星下凡,已經有數千家人給方運立牌位,早晚參拜一次,祈求兒孫能得方運保佑,考上舉人。

  一傳十,十傳百,更多的秀才舉人前來望江樓,最後整座望江樓的人實在太多。那些寫完詩文的書生只能離開,在門外等待最後的結果。

  到了深夜,眾人評出了秀才和舉人的前三。

  「請方文侯贈字聯!」主持文會的孫知府說完,方運從二樓走下。擠在樓梯的人紛紛站到一側讓路,下面的人也讓開一條通往正堂中心的道路。

  正堂內從被秀才和舉人們堵得水泄不通,門外的許多人伸長了脖子向里看,最外面的人不得不蹦著高看。

  方運來到正中的桌子後面。向四處的人拱手,筆墨紙都已經準備好,連字聯用的紙張也分了長中短三種。任方運選。

  方運提起筆,環視四周,道:「這幾天發生的事,大家都看在眼裡,能來此處想必都支持我方某人。那些恨不得我棄考的,大概沒有那麼厚的麵皮前來。」

  眾人輕笑。

  「在我演苦肉計之時,外界發生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磨礪。謝謝那些攻擊我的人,因為你們讓我更加強大,文膽彌堅!」

  贊聲一片。

  「我這幾日感慨萬千,要說的話很多,但既然太多,便不說了,寫一副字聯來表達我對諸位的謝意!」

  方運說完,提筆寫下兩幅字聯。

  歲寒知松柏,患難見真情。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這幅字聯並非是對聯,但其中蘊含的道理卻無比真切,每個人看後都是輕輕一嘆,的確,此次聖筆評等事件正是患難見真情,正是日久見人心。

  這些字句並非多麼深奧,但只要真實就夠了。

  許多上了年紀的人細細咀嚼這幾句話,越發覺得有道理,尤其是第一句乃是簡化孔聖之言。

  方運又寫了一遍,一副給秀才魁首,一副給舉人魁首,隨後眾人高聲歡呼。

  到了深夜,慶功宴結束,讀書人們戀戀不捨離開,許多人交換了名刺,而方運收到的名刺堆放在飲江貝一處,足足半人高。

  有了名刺,就可以給其主人發送緊急傳書,也可以直接用這些名刺拜訪他們的友人,是拓寬人脈的主要方式之一。

  在回家的路上,方運收到陳溪筆的傳書。

  「康王家的小國公發來傳書,詢問管長俞因何故被關押。我已經稟報蘆大都督,蘆大都督說勛貴不得干政,若小國公再敢如此,必然上奏章參他一本。」

  方運坐在馬車上深思。

  康王子女眾多,但只有兩個王子地位極高,其他人幾乎毫無權力。

  一個是康王世子,乃是康王上一任王妃所生,是康王的法定繼承人,但其母已經逝世。

  另一個就是小國公,他是康王新王妃所生,而新王妃是練聖世家之人,小國公可是當今練聖世家的親外孫,地位顯赫,不僅僅是普通的勛貴那麼簡單,同時也是一位有學問的舉人。

  方運卻沒想到小國公如此精明,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傳書要求放人,但卻只是詢問,這實際和要求放人沒什麼區別,但可以避開監察院御史們的責難。而蘆宏毅的反應反而有些過激,不應該如此直接說出來。

  陳溪筆發來傳書,顯然是擔心小國公的勢力,詢問是否放走管長俞。

  方運回復道:「不關滿一個月絕不放人!」

  沒過多久,蔡禾發來傳書。

  「有老友給我傳書,希望我勸說你放掉管長俞,給小國公一個面子。你是怎麼想的?」

  「他要面子,我方運都不要了?敢搶我的延壽果,就是這個代價!除非管長俞的長輩親自登門認錯,否則此事絕無迴旋的餘地!」方運的回覆毫不客氣。

  蔡禾看了方運的回覆,輕嘆一聲。

  文相姜河川盤坐在河邊,雙目緊閉,鬚眉皆白,一頭銀白色的長髮散披在身後,望之不似凡人。

  「他拒絕了?」姜河川閉著眼道。

  「是的。唉,區區小事。何至於與練家家主的外孫鬧僵。」

  「所以他將來走的比你遠!他若是在童生、在秀才之時,可敢如此?」

  「那時他倒是不敢惹這等人物。」

  「到了舉人若是還不改變,以後便沒機會了。好。此子比你有出息。」

  蔡禾抱怨道:「我可是您的學生,好不容易扛著五百斤重的桌子送您,您怎麼誇起外人來了?」

  「少廢話,繼續體悟悟道河!」文相一揮手,蔡禾的後背被無形的力量撞中,身體不由自主向前衝去,栽進悟道河裡。

  蔡禾蹲在齊腰深的河水裡。露出腦袋,委屈地看著閉目的姜河川,只有他們這些親傳弟子才知道,這位德高望重的文相教育起弟子來可從不手軟。

  「以後有方運的好東西我自己留著!」蔡禾心想。

  因為明日就要上書山。方運滴酒未沾,回到家後和往常一樣讀書。

  在成為童生前讀書,更多的是枯燥,考驗的是人的耐力。但文位越高,讀書給人帶來的感覺越強烈。

  現在方運每一次領悟新的學問,精神上都會有一種異常舒服的感覺。猶如得到心靈的洗禮。

  到了一定程度,那種感覺就不再強烈,而是變得猶如美酒一樣醇香悠長,甚至讓人微醺。

  每一次領悟,都仿佛是一次精神上的蛻變。

  讀完書後,方運提前睡下,睡了兩個時辰後,天空放亮,起床洗漱吃飯。

  那些聖墟友人紛紛前來,一起結伴去文院。

  文院門前依舊熱鬧,但比科舉那天則差了許多。

  方運辭別送他的友人,進入州文院。

  凡是在舉人榜二十位之後的舉人,見到方運無比恭敬地或稱文侯,或稱方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時辰一到,眾人進入聖廟正殿。

  隨後正殿大門關閉。

  眼前一黑一亮,方運不由自主眨了一下眼,看到了熟悉的場景。

  腳下是綠油油的草地,前方有一條小河,河對面是九座青山,一座更比一座高。遠處的天空湛藍,外國國君進京前大儒動用力量掃盡塵埃後的天空也不過如此。

  方運微微一笑,但隨後露出迷茫之色,不能讓別人看出自己還記得書山。

  三萬餘舉人站在碧綠的草坪上,一些沉不住氣的舉人大呼小叫,不斷摸自己的身體,但大部分舉人都不動聲色仔細打量周圍。

  絕大多數人都在警惕,但突然一人以舌綻春雷大聲道:「方鎮國何在?」

  方運身邊大都是景國的舉人,他們下意識向方運靠攏,保護住方運,面朝那人。

  不等方運開口,一個舉人大聲道:「你找方文侯何事?」

  「景國口音?哈哈,自然是謝謝他!我們司州錄取五百舉人,書山原本只取一百舉人,我恰恰排第一百零一,若無方運,我一生也望進入書山,自然是要謝謝這個大恩人!」

  景國的舉人回頭看方運。

  方運笑著沖那人一拱手,道:「方運在此,兄台要謝,也應該謝眾聖,他們才說的算。」

  那大漢卻一本正經向方運彎腰作揖,然後道:「啟國司州曲正祥,謝過方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