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提議封止

  方運先聲奪人,之後應該張弛有度,引而不發,在關鍵時刻出手,若是還沒文斗就步步緊逼,反而失禮,落人口實,但李文鷹就沒有這個顧忌。

  「文鷹啊,多日不見,你的脾氣還是如此火爆。我們是讀書人,不是妖蠻,文斗之前,何不以文會友,共飲暢談一番?」盛州牧微笑道。

  「我們景國人很忙,北有草蠻,東有海族,南有蛟龍宮,西有荒妖山,不似你們慶國這般悠閒。此次文斗,就定在今夜,若今夜不文斗,我們馬上返回景國,並宣稱我國方運文壓夕州,堂堂夕州竟無一個好男兒!」李文鷹的話蘊含舌綻春雷,全城的人都能聽清。

  整座長寧府沸騰了,數不清的人以更快的速度湧向州文院。

  路障兩側的人紛紛喊叫,還有舉人大聲求戰。

  盛州牧依舊面帶微笑,道:「劍眉公此言差矣。方運有備而來,自然可馬上文斗,但夕州方圓千里,其他城鎮的舉人趕到這裡需要很久。既然要文斗一州,就要等各地的舉人前來,否則就算方運勝了,也只是文斗一府。」

  李文鷹看向方運。

  方運微微一笑,道:「盛大人,你的意思是,與我文斗的舉人來自夕州各地?到時候,若與我文斗之人此刻都在長寧府,我是不是可以懷疑你們慶國人在文斗中欺瞞?」

  「各地舉人到達夕州後,還要經過一番篩選。至於最後誰能參與文斗,誰也說不準。」盛州牧道。

  「如劍眉公所言,我景國人很忙!子夜一過。我等馬上啟程回景國,我是來文斗的,不是來與你們廢話的!我回船上等!」

  方運說完轉身就上船,留下一干發呆的慶國文人。

  李繁銘跟在後面低聲笑道:「你果然沒中計,他們明顯在玩緩兵之計,慢慢拖著你,直到亂你心。便可果斷出手。現在你如此果斷,他們反而亂了陣腳,必須要在子夜前找到人與你文斗。」

  方運不答話。繼續上船。

  盛州牧大聲道:「方運你做什麼?怕了嗎?我們現在就出人與你文斗,你回來。」

  方運卻恍若未聞,一直向前走,許多人感到奇怪。跟在後面。

  盛州牧給身邊的一個年輕舉人使了一個眼色。那年輕舉人立刻喊道:「方運,我要與你文斗,你為何不敢回來!你怕了,文斗可以結束了!」

  方運立刻轉身,道:「好,馬上開始文斗,若百息內這個舉人不與我文斗,就當是我勝了一場。以後每過百息不來人。我便等於勝一場!」

  盛州牧面色一沉,道:「你當文斗是什麼?此舉關係著……」

  方運不客氣地打斷道:「我只問現在比還是不比?」

  「你容我把話說完!文斗乃是……」

  方運二話不說。再次轉身就走,無論盛州牧說什麼,都不再回頭。

  等上了船,隔絕內外,師棠問:「莫非你認定他們必然會拖延?」

  方運邊走邊道:「我現在若是轉身返回,盛州牧當然會繼續拖延,那個年輕舉人甚至會放棄文斗。剛見面之時,我就猜到他們的用意,耗我神,亂我心。子夜的時候他們就算派人文斗,也會一直拖時間。但我回船上睡覺養精蓄銳,無論他們說什麼,都不下船,徹底廢了他們的拖延之策。在空行樓船出現的時候,文斗就已經開始了!」

  「有道理,你在孔城的時候,慶國人恐怕就已經準備如何對付你。你在船上想必也沒閒著。」

  「不過他們若是學你,子夜不出現,你說勝過他們,難以服眾啊。」

  「他們必然會出現,因為若不出現,那他們就失去洗刷被文斗一州恥辱的機會。我方才說過,文斗早就已經開始。」

  眾人深表贊同,孔家人贈空行樓船,明顯標榜方運此行「正統」,若慶國人和荀家人不文斗,依舊等於方運勝利,所以荀家人只有在文斗中擊敗方運,才能避免名聲受損。

  「你安心睡覺,子夜時分我們再叫你。」李文鷹道。

  「如此麻煩諸位了。」方運說著進入船艙,立刻臥床睡覺,沒有絲毫的負擔。

  空行樓船外,夕州的文人終於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各個面帶笑容,而是紛紛以舌綻春雷譏諷嘲笑,但都保證不上升到辱罵的程度,可惜方運根本聽不到。

  過了片刻,慶國人發現緩兵之計失敗,不得不商議別的對策。

  無論慶國人說什麼,方運始終不下船,直到午夜時分,方運才清醒,然後活動了一下身體,向船艙外走去。

  所有人都已經等在甲板上,無需多言,再次隨方運下船。

  這一次,等待方運的不再是一張張笑臉,而是一張張或輕蔑、或譏笑、或憤怒的的面龐。

  方運依舊不為所動,因為之前的笑容也好,現在的輕蔑也好,都是慶國人亂他之心的策略。方運看得無比透徹,慶國人若是真喜歡堂堂正正,就不會發生文壓景國數十年的事情。

  方運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四周,發現附近的人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多。

  州文院門前是廣場,廣場兩側是文院街,而廣場前面就是房屋的後牆,可那些房屋的屋頂竟然站著許多人,路障後的人更是水泄不通,路障已經難以阻礙他們,數以百計的差役正在那裡維護秩序。

  方運一出現,慶國人的罵聲此起彼伏,經常會出現整齊劃一的罵聲,顯然是有人在操縱。方運不由得想起體育賽事的觀眾,通過起鬨或喊叫幫助己方而壓制對手參賽者,對參賽者的心理有不小的影響。

  文斗一州太重要。慶國人必須要用盡一切手段保證成功。

  方運一切瞭然於心,不僅不在乎,甚至還揪了一下大兔子的耳朵調戲它。惹得大兔子很不高興,趁機裝委屈從李繁銘那裡要了一根大蘿蔔吃起來。

  慶國那些年長之人看到方運的舉動,不由得輕聲嘆息。

  「還是不要用那些小手段了,此子見識之廣,心志之堅,已經遠超普通舉人,這種手段對他無用。反而會讓人看低了我慶國人。」

  「他看似在戲耍兔子,實則在借兔子戲耍我等。」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些手段還是要繼續,我就不信他是石人,絲毫不為所動!」

  盛州牧已經沒了之前的笑臉,冷聲道:「方鎮國好大的脾氣。讓我全夕州子民等你一人!」

  「啊?方才是哪個人說時間不夠。要選妃……不,選舉人來著。我這是在給你們時間,從入夜不久到子夜,差不多三個時辰,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方運滿面和善的笑容。

  方運身後的人笑起來,方運說「選妃」是在暗諷慶國舉人不像男人,慶國人雖不喜,但並沒有輕易被激將。裝作沒有聽到。

  盛州牧冷哼一聲,道:「廢話少說!文斗馬上開始!既然是你挑起文斗。按照規矩,我方選擇文斗方式,可選是否『提議封止』。荀緒,你來與方運文斗。」

  就見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舉人走到方運對面,此人鼻子極大,看方運的眼神非常溫和,一拱手,微笑道:「我早知方鎮國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見,三生有幸。我本不想與你文斗,但長輩有令,不得不從。還望方鎮國手下留情,不要殺我。」

  方運懶得再裝模作樣,道:「你的話我信了,開始吧。」

  荀緒面色一僵,但很快恢復正常,微笑道:「好,那我便直接開始。這第一場文斗,我不選「鬥文膽」與「斗才氣」,選鬥戰詩詞,但不得出現自己的戰詩詞!我方封止『文心』!」

  方運目光微冷,封止文心意味著雙方都不能使用文心,這表示自己擁有上品文心的事情已經被泄露,至少荀家人已經知曉,至於是故意泄露還是不小心泄露,現在無法查證。

  不能寫自己的戰詩詞的文斗方式,更加陰毒。

  方運成秀才還不到半年,又是在聖墟中成舉人,根本沒辦法去聖廟學舉人戰詩詞,若是答應盛州牧的提議,那方運所能寫的攻擊戰詩詞只有一首《易水歌》,又不能使用上品奮筆疾書,必死無疑。

  但對手不同,荀緒成舉人多年,必然在聖廟學過許多舉人戰詩詞,舉人戰詩詞對上秀才戰詩詞,不用比勝負已定。

  方運道:「封止文心是文斗常見之法,但你這『不寫自己的戰詩詞』,明顯屬於提議封止中的提議。提議封止雙方只能各選一次,你又提議又封止,違背聖院的文斗規矩。」

  「哦,那「不寫自己戰詩詞」的提議廢除,封止改為『不得以文心書寫自己的戰詩詞』。」荀緒道。

  方運冷哼一聲,這明顯是慶國的備選方案,而且同樣陰險。

  墨杉不悅道:「慶國人很聰明啊。這種提議封止之後,方運的戰詩詞只存在兩種方式。第一種,就是以文心奮筆疾書快速書寫《易水歌》,你們也知道,天下舉人的奮筆疾書沒人能比得上他,但《易水歌》威力平平,很可能被對手躲開,然後對手以出口成章誦出強大的舉人戰詩攻擊方運。第二種,方運寫自己的戰詩詞,但他不能使用文心。而這個時候別人可以使用奮筆疾書寫聖廟戰詩詞,速度比方運快,方運必輸無疑。」

  「也就是說,方運在文斗中只能用奮筆疾書寫《易水歌》?」

  「對。幸好方運也可提議封止,只是不能否定對方的,不知道他如何抉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