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在水族的貧民窟中遊蕩,尋找暫時歇息的地方。
水族的城市中也有一些休閒的地方,同樣有美酒,不過和人族的美酒不一樣。
水族的美酒是用水中的特定的魚蝦等動物和各種水草打成漿水,當作飲品,雖然龍語翻譯成人族語言是酒,但口感和氣味相差很多。
當方運進入一處名為「旗魚砧板」的酒館拿到一杯酒放在鼻子前的時候,那辛辣血腥的沖鼻氣味差點沒把他掀個跟頭。
不過,這時候方運只是一條旗魚,所以毫不猶疑吞下這杯旗魚一族最喜歡的美酒,聽名字就能讓正常人反胃的魚骨血肉黑草酒。
但是,方運低估了這種由黑色、血色和墨綠色汁液組成的烈酒。
這種如同絞成泥漿狀的東西下肚後,方運只覺胃裡翻江倒海,甚至有種錯覺,胃液下一瞬間能從鼻孔里噴出來。
好在方運體內有聖力存在,強行壓下。
酒館內的各種水族拍打的魚鰭歡呼,因為哪怕是妖王喝這種酒,都會一口一口來,很少有人像方運這種一口喝下。
方運的舉動得到了在場酒鬼們更多的尊敬和親近,所以酒館裡又熱烈起來,不再因為一頭大妖王在這裡就顯得冷清。
方運只是默默地品嘗水族的東西。
這裡的水族都是戰魂,沒有肉身,但是他們製作的許多東西仍舊保留當年龍族的風味。
或許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確定自己還活著。
雖然有些美酒和美食有些噁心甚至令人作嘔,但身為一個種族天賦是吃美食的人族來說,還是能從中找到一些樂趣。
比如,在特別難吃的東西之後吃到不是特別難吃的東西,會讓方運很開心。
極度重口味,這是方運給水族食物下的定義,並決定以後如果沒有死亡的危險,絕不嘗一口這種食物。
過了好一會兒,方運輕輕動了動,隨後又十分違心地嘗了嘗最後一種食物,那是一種被透明的水母包裹的食物,裡面的東西像是把十幾種魚蝦海鮮的頭顱混在一起搗碎,然後摻雜各種水草調料發酵數天。
這種食物的名字很直接,黑暗火山。
方運入口後,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就像是炎熱的夏季捂了三天的垃圾箱在胃中爆開。
方運忍不住打了嗝。
這種氣味如果在人族任何酒館出現,半條街的人都會哇哇大吐。
但是,這家酒館裡的水族們如同著了魔一樣,露出迷醉的神色,用力吸著這種氣味。
方運快速離開酒館,毫無疑問,若是哪條水妖不小心當眾腹瀉,其餘水族也會露出相似的神情。
方運只是想想就有種瘋了的感覺。
方運帶著滿身酒氣和腐爛垃圾的氣味在街道中遊動,很快進入居民區,然後根據標誌和那個氣息,進入一座山洞。
山洞中懸掛著許多夜明珠,和赤裸裸的夜明珠不同,這些夜明珠被放在裝飾性的貝殼上。
至少這裡的主人有一定的審美。
方運望向全身被海帶包裹的大魚,那魚長二十丈,背後的魚鰭高高聳立。就是這條魚剛才在酒館外暗中傳訊並留下氣息。
方運有些醉意,瞥了旗魚一眼,道:「旗烙,你哪怕包裹著黑暗火山,我也一眼能認出你。」
「真沒想到您剛到罪海城,就學會我們這這裡最惡毒的俗語。」旗烙依舊保留身上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海帶。
「嗯,的確惡毒,只是敘述那東西下肚的感覺,就已經具有強大的攻擊性。好,我們談正事。你為什麼答應與我見面?」
方運微笑著看向旗烙。
在剛才離開城牆的時候,方運暗中傳音給旗烙,表示想和旗烙找個地方交談一下,會給予對方最想要的東西,旗烙猶豫數息後,很快傳音答應了方運,讓方運去旗魚砧板酒館等它。
「應該是我問您為什麼找我才是,尊敬的文星龍爵陛下。」旗烙的聲音從厚厚的海帶中傳出來。
方運笑了笑,道:「我首先給你講三個簡短的故事。」
「請。」
「我認識一個叫牛山的蠻將,但沒過幾年,他成為大蠻王,實力和你相近,而且擁有龍威戰體。」方運盯著海帶沒有擋住的旗烙的雙眼,緩緩說道。
「他是怎麼做到的?」旗烙問。
「我給了他大聖之血,給了他龍威戰體。」
「您……真是少見的慷慨。」旗烙的語氣中充滿了羨慕與遺憾。
「我認識一頭叫敖薄的大妖王,他現在應該已經是皇者。」方運說起敖薄的時候,態度有些許異樣。
「也是拜您所賜?」
「對。」
「請您說第三個故事。」
「有個家族,興旺發達,但這幾年頻繁換家主,每一任家主要麼死亡,要麼被流放。」
旗烙看著方運,沒有說話。
「原因很簡單,這個家族得罪了我。」
「我想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旗烙說完,沉默著。
兩頭大旗魚在山洞中相互看著,一個身上酒氣熏天,一個身上纏滿海帶。
過了一會兒,方運道:「我不需要你做背叛龍城的事,也不需要你做違反律法的事。我只需要你告訴我罪海城的所有事情,所有!尤其是你在當值的時候聽到其他水族討論有關中上層的內容,我必須知道。你很清楚,這並沒有違背罪海城的律法。」
「不,我身為巡城軍,不能泄漏罪海城的任何秘密。」
「如果是大監察院特使的命令呢?」方運說著,拿出二龍印璽。
旗烙嚇得全身一顫,急忙下降落在地上,道:「旗烙見過大監察院特使。」
方運一張口,帶著濃烈黑暗火山味的三滴聖血飛到旗烙面前。
「這是送你的定金。」
「小的不敢收大監察院的報酬。」
「這是大監察院給你的獎勵!」方運道。
旗烙猶豫數息,一口吞下,隨後堅定地道:「從此以後,為大監察院,旗烙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不用跟我玩文字遊戲。好了,這是空的虛樓珠,把你這些年知道的一切用神念烙印在其中。」方運把一枚虛樓珠吐給旗烙。
隨後,旗烙把透明的虛樓珠貼在眉心,拳頭大的虛樓珠中,雲霧翻滾,神光閃爍。
不多時,旗烙恭恭敬敬奉上虛樓珠。
「裡面記錄在下的一生見聞與經歷!」
方運接過虛樓珠,道:「第二個故事中的敖薄,已經不見蹤影。」
旗烙愣了一下,震開全身的海帶,垂首道:「再壞的情況,也壞不過我用一生的努力只能換來在城牆上當一個隊正。」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