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微笑道:「歷代文人墨客何等優秀,本官豈敢說力壓?無非是履新文會而已。」
在場的象州人頓時無比失望,可仔細一想,若方運剛來就要力壓黃鶴樓,也顯得過於唐突。
董文叢朗聲道:「來日方長,只要方虛聖留在象州,還怕閱軍樓比不上黃鶴樓嗎?」
周圍的象州人一聽全都放下心,臉上恢復了笑容。
方運無奈搖搖頭,踏著樓梯走上城牆。
城牆之上,燈籠高掛,酒席陳列,眾多官員或讀書人紛紛起身,或稱方虛聖,或稱濟王,或稱總督。
方運目光一掃,面帶微笑走向北側,有兩桌江州官員正站在那裡。
「諸位,好久不見!」方運微笑著拱手。
那些官員紛紛向方運作揖。
江州官員之首李文鷹成大儒後外出磨礪,一直未歸,除州院君外,江州官員屢次調換。
現如今,江州州都督是翰林陳溪筆,州牧是剛從密州調任的翰林賽志學,除了這兩位大員,還有一些四品或五品的官員,不是司正就是知府或府院君,大半都是老熟人。
當年的玉海城院君馮子墨轉任知府,已經主管一方。
其中有幾人都為方運送過拜帖,早就被左相黨歸為方系官員之列。
方運與這些江州老友私下聊了一陣,便與象州其他主要官員一一交談,最後主要接見象州的老讀書人。
象州的老讀書人包括進士、翰林與大學士,他們要麼過於衰老,要麼只想頤養晚年,當日董文叢這個州牧到來,都沒請動多少老讀書人,今日許多人反而不請自來。
這些老讀書人對象州的影響極大,門生後輩遍布象州,他們若聯手,勢力比州牧董文叢更大。
大多數老人見到方運都笑呵呵,都願意與方運多說幾句話,甚至有人想給方運做媒納妾,只有少數幾人面色較冷。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象州優秀的年輕讀書人,方運也親切接見了他們。
文會未開始,現場的氣氛就變得非常熱烈,和之前迎接方運時的劍拔弩張完全不同。
花花轎子眾人抬,即便是那些反對景國的慶官們,此刻也大都誠意祝賀方運,但過了今天,另當別論。
不多時,方運坐到主位,州牧董文叢站在宴席的最前方,主持文會。
董文叢先是舌綻春雷,代全象州百姓歡迎方運,隨後就見巴陵城四周禮花飛天,將夜晚的巴陵化為不夜城。
巴陵城內處處有人歡呼。
隨後,董文叢歷數方運功績。
正常官員的履新文會,歷數功績不過十幾句話,但董文叢一開口就沒完了,從童生、秀才、舉人、進士、翰林一直到大學士,各種功績數不勝數。
在董文叢說到一半的時候,有官員低聲微笑:「知道的是在歷數一位總督之功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歷數一國所有總督之功績。」
附近之人輕輕點頭,隨後全都羨慕地看著方運。
都說讀書人的追求是死後青史留名,現在方運未亡,便已經有了名震後世的大功績。
由於歷數功績的時候舌綻春雷,整個巴陵城從第一句開始就沸騰起來,城內各處的人大聲歡呼,議論紛紛。
方運在巴陵城的人望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暴漲。
他人歷數功績,美酒尚溫,現在歷數方運功績,宴席所有菜都涼透了。
初秋的晚風掠過閱軍樓,為文會帶來秋天的愜意。
之後,便是履新文會的正常流程,等方運發表就任感言後,眾人便開始吃飯喝酒。
吃了半刻鐘,方運開始為各桌敬酒。
現場的氣氛非常熱烈,方運地位高年紀卻小,眾讀書人便立下規矩,不准用才氣或文膽等任何力量逼走醉意,然後開始敬酒,實則灌方運。
由於誰都不准用外力逼走醉意,少數人喝著喝著就醉了,一些官員開始說各種醉話。
「方……方虛聖……作為一個象州官員,我可能……可能會反對您,但作為讀書人,我對您五體投地!您知道五體投地嗎?我這就給您來一個!」喝醉的象州官員當場就要跪下大拜,方運和旁邊的人急忙拉扯他,好說歹說才讓他放棄。
「唉,方虛聖的詩詞太好了!他要是能寫一首新詩贈送給我,我馬上就當濟王門生、總督走狗!」
「廢話!方虛聖一紙詩詞都能收買大學士,還收買不了你一個進士?」
「大學士?你們太……太小瞧方虛聖了,我說他能收買大儒你們信不信?我說收買半聖你們信不信?」
「還真有可能!」
大多數官員雖有醉意,但都保持清醒,只是說話比平時隨意。
等眾人喝得差不多了,董文叢紅著臉舌綻春雷道:「別喝了,停停停!巴陵的小傢伙們,快來獻詩!我提前跟你們說,方虛聖今日不準備全力以赴作詩,你們若能文壓虛聖,此生或許就這一次機會!把握住啊!」
過了七月便是秋天,所以文會要求有秋意,有秋景,並不限韻。
過了片刻,象州的年輕讀書人陸續上前作詩。
年輕讀書人們都有些緊張,畢竟他們面對的是堂堂虛聖。
最後,共有三十人上場獻詩,但只有一人才氣高過一尺,達到出縣層次。
在場的象州官員十分高興,若是連出縣都沒有,眾人恐怕極為掃興。
作出出縣詩的人被選為魁首,方運贈送給魁首一件進士文寶,讓這位寒門秀才激動得雙手發抖。
在場的官員卻見怪不怪,很多人都清楚方運的家底有多豐厚。
休息片刻,董文叢起身道:「有請總督大人上前作詩詞!」
方運微笑起身,隨後全場所有人都站起來,一些喝醉的人還大聲歡呼著,十分高興。
方運走到眾人之前,拿著墨錠輕輕研墨,還未等提筆,突然有人開口。
「方虛聖,正值爭奪四大才子之首的關鍵時刻,這首詩,很可能關係能是否能成四大才子之首,您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許多人詫異地望向開口之人,正是象州禮司司正聶長舉。
許多景官面色難看。
本來好好的象州內部文會,臨了臨了出了么蛾子。
聶長舉這話無非是在挑撥,不理會就好了,但在文會上故意說出來,純粹是為了噁心人,讓人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