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都聽到了方運的吶喊，但鹿門侯恍若未聞。
到了此時，所有人都知道三頭蠻王為何不急於進攻，原來是在等待另一方擊潰援軍然後雙方匯合，一起殲滅鹿門軍與珠江軍。
鹿門侯對身旁的荀天凌道：「看來蠻族已經準備多日，這一戰，難以避免。老夫乃是鹿門侯，與鹿門軍共存亡。至於你，若才氣耗盡，離開便是。這些蠻族知道你的身份，不敢殺你，否則等待他們的將是族滅。」
那三頭休息的蠻王面露凶色，但哪怕是平時最喜歡多嘴的狼單也沒有反駁。
不要說荀天凌，就算是半聖世家的子弟，他們也只能傷而不殺，即便俘虜也會乖乖送回去。
「只有戰敗的荀家人，沒有逃跑的荀天凌。」荀天凌雙手負在身後，目光中多了一絲陰霾，不知是因為大敵即將來到，還是有什麼不滿。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再相勸，接下來共渡難關，老夫必當保舉你為首功。」
荀天凌卻突然開口，道：「我本不干預楚國內政，也不想冒犯您在軍中的權柄，只是有一事不解，帶一位翰林出來，並且不讓他參與戰鬥，用意何在？」
「老夫在軍中的權柄不重要，君命不可違。」鹿門侯道。
「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君命有所不受。此乃孫子之言。」
「在下並非孫聖，只是小小的鹿門侯。」
荀天凌望著前方的妖蠻，沉默不語。
方運看著荀天凌，聖元大陸的讀書人終究沒有看錯這位荀天凌，都說他是荀家第一忠義之人，即便在文界，也終於按捺不住，站在公義的一方。
雖然最後沒有改變什麼，但方運知道荀天凌已經做到極致，文界有文界的規矩，哪怕是孔家人都要遵守規矩，若是荀天凌妄圖凌駕於文界的規矩之上，那整個荀家都會因此受到影響。
鹿門侯道：「接下來，我等只能儘快突圍，全仰仗荀大學士了，我……」
荀天凌打斷鹿門侯的話，道：「在下此次來文界，是為了修習，這場戰鬥的勝敗，與我無關。荀家有荀家的規矩，我不會動用星位或強大的大儒文寶，否則的話，我來這裡只算是遊山玩水，而非修習。」
鹿門侯沉默，附近的官兵也沉默著。
鹿門軍中許多將軍並不怕這些蠻族，不要說三個，哪怕再來五個，他們也不會多擔心，因為有荀天凌在，這個亞聖世家的天才，必定帶著家族的寶物。
但現在，荀天凌突然說要放棄使用這些。
韋長弦低聲下氣道：「荀大學士，如果是多年前，在下或許不會說什麼，畢竟在你們聖元大陸人眼裡，我們文界人不是人，只是孔聖他老人家利用天地元氣造出來的仿人生靈，我們連文界都出不去。但是，現在不同了，在文曲星光的照耀下，我們可以離開文界，不久的將來，我們和人族毫無區別！現在，難道您要眼睜睜看著同為人族的鹿門軍被蠻族屠殺？」
「我也不想看到珠江軍被屠殺。」荀天凌的一句話讓眾多鹿門軍將領面色大變，而遠處的許多珠江軍將領也為之色變。
方運突然輕聲一嘆。
連荀天凌都看了出來。
韋長弦無言以對。
鹿門侯道：「我等還是儘快回復才氣吧。」
荀天凌點點頭，坐在地上，從飲江貝中拿出一物，以衣袖攏住，不讓外人看到。
但是，就在他拿出那一物的同時，所有的讀書人皆是神色一動。
「應該是……那物，可以助大學士快速恢復才氣，不愧是亞聖世家的傳人。」方運心裡正想著，突然望向鹿門侯，鹿門侯的袖子裡竟然也多出一件東西。
方運轉瞬便認出那件物品的氣息，是孔聖遺留的才氣玉，也能幫人快速恢復才氣。
兩人閉目，口中默默念誦眾聖經典，天地元氣立刻動盪起來，很快，周圍形成大風，吹得人睜不開眼。
不多時，兩人站起，把各自的寶物收入海貝之中。
鹿門侯道：「荀大學士，勝負在此一舉。」
「鄙人盡力而為。」荀天凌道。
所有人都從荀天凌的語氣里聽到疏離之感。
韋長弦轉過頭，望向方運，眼中滿是冷意，暗中傳音方運：「你們一家老小果然都一樣，張萬空叛國逆種，害得楚王被秦王指著鼻子嘲諷，你今日，又要害我鹿門軍！」
方運看都不看韋長弦，回到馬車上坐著，繼續一心二用默誦眾聖經典，儘可能快地晉升大學士。
兩位大學士向前走去，三位蠻王迎過去。
狼單笑道：「鹿門侯，你果然還是心疼你的士兵，想憑藉你們二人重創我們，然後逼我們離開。可惜，你就算有大儒文寶，也未必能殺死我們。當然，你若是聲東擊西，用大儒文寶假意攻擊我們，實則想殺我們身後的子民，那就不要怪我們屠戮十倍的人族百姓報復你！」
「老夫並非妖蠻，做不出這種事。正如你所說，老夫僅僅想勝過你們三人，畢竟，老夫也想保全身後的將士。」
「很好。」狼單道。
前將軍王黎大聲喊道：「兩位請速戰速決，那兩頭蠻王帶兵擊潰祺山軍後，必然會重創甚至殺死祺山侯。若是得勝後兩頭蠻王不管麾下，以最快的速度趕來，我們將沒有任何機會。」
鹿門侯邊走邊道：「他們不敢。兩頭蠻王若是離開，那它們手下的那些蠻族必將會被附近的人族大軍殲滅，祺山軍不介意復仇。老夫以為，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多到楚王可以派出新的援軍！」
鹿門侯的話讓將士們重燃希望，楚國畢竟是一個大國，若鹿門軍與珠江軍同時有難，楚王必然會派人救援，即便人手再緊急，也至少可以調動兩位大學士。
鹿門侯與荀天凌二人和三頭蠻王再度展開戰鬥，數里方圓內詩光閃爍，氣血縱橫，破壞性的力量四溢，以至於數里內的地面到處都是被戰詩或氣血擊出的巨坑，整片地面不斷下陷。
這一次的戰鬥，比之前的戰鬥更激烈。
人族將士和對面蠻族不斷後退，因為經常會被波及。
一刻鐘後，一個舌綻春雷的聲音從珠城方向傳來。
「啟稟鹿門侯，祺山侯傳書，他成功重創一頭蠻王並逃回廣洲城，並附言道，有兩位大學士即將前往您所在之處，請您堅守陣地，靜候強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