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苒被「請」進房車裡,面對司長青和宋玉卿,她有些手足無措。
「坐!」
司長青眼神凌厲,語氣不算友善。
司苒心裡犯嘀咕,摸不准司家對待她腹中之子的態度。
她一坐下,車子就啟動了。
宋玉卿放下車窗窗簾,強行拉回司苒的目光,「怎麼,還怕我們把你賣了不成?」
司苒摸了摸自己帶定位晶片的手鐲,笑著道:「不怕。」
司長青品了口龍井,緩緩放下茶杯,「瑾年對你保護得不錯,你在恆仁醫院的所有病例都是假的,連名字都是假的。」
頓了頓,「懷了瑾年孩子這種事兒都敢瞞著,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司丫頭,你好本事啊!」
司苒輕笑,「再想瞞著,不還是被老太爺知道了?司苒的本事,自然比不上您。」
宋玉卿雙臂交叉置於胸前,「司苒,誰教你跟長輩說話這麼夾槍帶棒的,一點兒家教都沒有!」
「司夫人,您怎麼忘了我姓舒啊?這回換我提醒您吧。」
「你...」宋玉卿臉色沒那麼好看了。
司苒攏了攏身上的外套,「您大晚上派保鏢打傷小叔的人,用孩子安危威脅我,把我強行擄上車,還不讓我知道去哪兒,和您比,我那點兒家教好像還能拿得出手吧!」
宋玉卿一拍桌子,「你放肆!」
司長青伸出胳膊,攔了她一下,「行了!別失了你司夫人的氣度!」
宋玉卿氣呼呼,不服氣地看向別處。
司長青繼續道:「司丫頭,我早就說過,你和瑾年那點事兒,我睜隻眼閉隻眼,他馬上要結婚了,定不能傳出些不利於司家的謠言...」
「你肚子裡的孩子,若真的是瑾年的,我們定不會虧待,所以需要你配合做個親子鑑定。」
「若不是瑾年的,那就由我做主,成全了你和孩子父親,讓你從司家嫁出去,給足你嫁妝!」
司苒不屑輕哂,「司老太爺,您剛剛就守著恆仁醫院,還跑出來做親子鑑定?怕不是擔心我辱了小叔名聲,是要找地方殺我滅口吧!」
宋玉卿:「你太把自己當回事,歐宜枝這個賤人生下的孩子也是賤種,老爺子還不至於為了你髒了自己的手!」
司長青睨了宋玉卿一眼,她便收聲不看他。
「司丫頭,說實話,我不在恆仁做,是怕瑾年為了袒護你在結果上作假,我有自己信任的醫療機構。」
「我司長青說話向來擲地有聲,若這個孩子確是我司家的,我跟你保證,我定會護他平安出生。」
司苒:「出生後呢?」
司長青:「......」
宋玉卿嗤笑出聲,「你還妄想讓瑾年娶你?做什麼美夢呢,當然是去母留子了!」
司長青:「不過你放心,蔣琬必定會將他視如己出,不會給他半分委屈受的。」
能說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話,臉皮得有多厚!
從前覺得宋玉卿過分,現在看來,司老太爺也不過是一丘之貉。
有關司家榮辱,所有司家人都站在統一戰線,可能...也包括司瑾年。
司苒意識到,無論婚姻還是孩子,都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情。
既要又要,於她而言更是難上加難。
直到車子停在一家名為「花朝研究所」的二層小樓前,司苒都沒再說話。
穿過小院,她被帶到位於一樓盡頭的房間抽血。
身穿白大褂的人並不是專業護士,粗長的針頭扎到皮肉里,足足試探了兩分鐘才找到血管。
抽完血,由司宅保鏢看守,她將一直待在這個小屋裡,直至化驗結果出來。
不多時,門外傳來嘈雜的響動。
很快,房門被踹開。
抱膝蜷在角落裡的司苒抬起頭,在看到那風光霽月的男人闊步走向她的時候,委屈地扁了扁嘴角,「小叔…」
司瑾年摟著她的後腦勺,將人按在自己胸口,「沒事了,小叔帶你回家。」
司苒抱著他,忽感手上一片黏膩的濡濕。
移開看,竟然摸到一手的鮮血。
她心裡「咯噔」一下,臉色刷白。
連忙扳過司瑾年的身子,脫去他的外套...
白色襯衫被血染、被鞭笞得已然看不出原貌,一道道皮開肉綻的鞭痕未經處理,依然在滲血。
司苒太清楚,這觸目驚心的傷痕出自司宅茶室。
她的眼淚「唰」地就落下來了。
她來不及追問司瑾年因為什麼被懲罰,只給他披好衣服,顫抖著聲音說:「不回家,去醫院,去包紮...」
看她手足無措,看她哭,簡直比自己受傷還要疼。
司瑾年攬過她,捧著她的小臉兒,卻怎麼都擦拭不干她的淚水,「別哭,我不想寶寶出來也是個小哭包。」
這時,一陣腳步聲過後,司長青氣勢威嚴地出現在房間門口,將手中的化驗報告狠狠丟在地上。
「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瑾年你可別稀里糊塗給人當了爹!」
此話一出,四周靜謐極了。
張彬撿起地上的幾張白紙,歸置整齊置於司瑾年眼下,「三少,您知道在花朝實驗室里,有司家所有人的DNA全序列,因此您毋需懷疑檢測的準確性和權威性。」
「通過化驗司小姐外周血提取的胎兒DNA與您的進行比對,結果顯示,您並不是胎兒的生物學父親。」
「也就是說,司小姐肚子裡的,不是您的孩子。」
司苒淡定開口:「這不可能!一定是你們弄錯了。換個地方,我們重新驗。」
「換個地方好讓你做假?」宋玉卿輕嗤,「讓我兒子當冤大頭替你養孩子,你的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太響!依我看,蔣琬的孩子流產,多半是你搞的鬼,你就是想借懷孕上位,取蔣琬而代之!」
司苒皺了皺眉,「蔣琬流產了?」
「你少裝無辜!如果不是因為你,瑾年怎麼會不回司宅,蔣琬又怎麼會因為去醫院找他而流產?」
宋玉卿越說離司苒越近,越說越氣,「自從你來到司家,有沒有一天消停的日子?我老公、我大兒子,現在又輪到我孫子…你可真是妥妥的掃把星!」
「即使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我也絕對、絕對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收起不該有的心思,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司長青頓了頓拐杖,「瑾年,你來說,我應該怎麼懲罰這個滿嘴謊言的女人?」
司苒的手,被身邊的男人緊緊握著。
異常的溫度提示著他在發燒。
司苒一臉擔憂地凝視他,「先去醫院,有什麼話,都等身體好了再說…」
宋玉卿不依不饒,「等他身體好了,好護著你是嗎?賤人就是賤人,想方設法為自己開脫…」
司苒盛怒,不自覺提高音量,「他是你兒子!他挨了多少鞭子你不清楚嗎?還是在你眼裡,他只是你司家賺錢的工具,身體性命根本就不重要?」
「你個賤人有幾個膽子敢教訓我?」
說著,宋玉卿舉起了手。
司苒下意識撇頭閉眼,可預想的耳光並沒有落下來。
司瑾年緊緊攥住宋玉卿的手腕…
男人蒼白的面頰上冷汗涔涔,身形晃動,未說半個字,就向前倒去。
「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