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溫度陡降,葉堯默默升上擋板。
司苒的話哽在喉頭,只發出一聲嗚咽。
四目相對,男人眼底迸發著噬血的寒意。
每每這個時候,她都害怕到應激。
她大力拍打擋板,告訴葉堯停車,她想吐。
一腳急剎,車門解鎖。
司苒捂著嘴,下車蹲在路邊狂嘔。
坐在車裡的司瑾年,看不見車外的司苒,卻從她嘔吐的聲音聽出她很難受。
他蜷了蜷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一邊生氣,一邊忍不住心疼。
「拿水給她漱口!還有,讓小七把人放了。」
葉堯腹誹:這話您就不能早點兒說?當司小姐面說?
「是!」
都是祖宗,都是難伺候的祖宗哎!
打開後備箱,葉堯拿了瓶水,擰開後蹲在司苒身邊。
小姑娘吐得眼睛都充血了,卻沒吐出來什麼東西。
「你晚上沒吃飯嗎?」
司苒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搖搖頭,「小叔,不讓我吃外面的東西…」
葉堯突然覺得她很可憐,將水遞給她之後輕聲說:「司總讓小七把人放了,沒剁手,也沒打。生氣歸生氣,他還是在意你的…」
這時,司瑾年的吼聲從車上傳來,「葉堯!回來開車!」
葉堯又囑咐一句,「別在他面前提那個男人了哈!」
經他一提醒,司苒還真不敢跟司瑾年解釋她和傅知亦的關係了。
一路,司瑾年都在閉目養神。
到了四季雲頂,他也沒給司苒一個眼神兒,逕自下車。
司苒懨懨的,不知該怎麼哄他。
跟在他身後進入別墅的那一刻,突然有個人影竄了出來。
司苒下意識向後躲,下一秒就聽見了一聲甜膩膩的「阿年」。
只見蔣琬撲到司瑾年身上,一手環著他的腰,一手抱著隨風。
蔣琬那麼自然的,像女主人一樣,抱著狗迎接男主人回家!
司苒被這一幕刺激到了,眼角還掛著未乾的淚痕,一把搶回隨風,拉開蔣琬。
「啊!苒苒你幹什麼呀!」司苒沒有用力,可蔣琬卻趴在地上,幽怨地看著司瑾年。
司苒一腔怒氣聲音低顫,「滾出去!」
蔣琬委屈巴巴,「是阿年同意我住在這裡的,再說我們已經訂婚了,沒有分居的道理吧。」
司瑾年依舊沒什麼表情,既沒有反駁蔣琬的話,也沒有開口表態。
而是單手鬆了松領帶,朝樓上走去。
司苒怔怔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心像被一隻大手使勁兒攥緊再鬆開,往復幾次,痛得快要窒息。
她忍著即將傾瀉而出的眼淚,問蘭嫂:「怎麼回事?」
蘭嫂走過來,一臉無奈,「下午時候,三少回來了一趟,見蔣小姐把東西都搬了過來,也就…沒說什麼。」
司苒眼眸低垂,淚水就啪嗒啪嗒掉在隨風銀色毛髮上。
小傢伙舔了舔鼻子,扭動了一下小身體,繼續睡去。
蔣琬起身,撥開蘭嫂站到司苒面前,態度高傲得不可一世,「我這個小嬸嬸呢,也沒那麼不近人情,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找房子,時間一到恐怕我就要趕你走了。」
「不過只能住在一樓的保姆房,畢竟我不想讓人打擾到我和阿年的二人世界。」
頓了頓,「以後阿年在家的時候,你就在房間裡儘量不要出來,免得礙眼。」
說完,蔣琬就上樓了。
蘭嫂心疼司苒,抽了幾張紙巾給她擦淚,「你和三少是不是吵架了,我看他下午回來的時候就挺生氣,要不,你做點兒吃的給三少送去,賠個不是啥的?」
他生氣,就用蔣琬來懲罰她嗎?
允許差點兒要她命的女人,跟她共處一室。
任由她最討厭的女人,在這兒跟她立規矩。
她錯了嗎?
是不能私自交朋友,還是他司瑾年壓根兒就不信她?
愛是占有,不是病態的占有欲。
亦或者,他對她,沒有愛…
司苒吸了吸鼻子,「蘭嫂,給我煮碗面吃吧,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看她,像只哭花了臉的小貓,怪可憐的。
蘭嫂嘆了口氣,默默去煮麵。
司苒看著手機上傅知亦發來報平安的信息,後怕得再次泣不成聲。
二樓主臥,司瑾年洗完澡,就看見蔣琬端了杯紅酒向他走來。
她已脫去外搭,內里只剩一條吊帶真絲睡裙,透透的,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貼過來,有意蹭著男人硬挺的腹肌,柔聲道:「喝點兒酒,助眠的。」
司瑾年後退半步,隨手抓過身邊的浴袍披好,「我允許你住在這裡,不是讓你搔首弄姿的。」
「阿年,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怎麼還那麼害羞啊?」
司瑾年拿開她想要摸他的手,冷冷睥睨著她,「你要麼現在滾出我房間,要麼明天滾出四季雲頂,自己選。」
蔣琬不甘心,「阿年,我們都已經訂婚了,你為什麼對我還那麼冷淡?」
司瑾年就是把厭惡明晃晃寫在臉上,「我不喜歡主動的女人。」
蔣琬心想:我不主動,也沒見你主動。
啪嗒,打火機響。
司瑾年坐在沙發,燃了一根煙,「還不走?」
蔣琬忿忿放下紅酒杯,「阿年,結婚前你怎麼玩兒我都不管,但是婚後我要你對我絕對忠誠,尤其是司苒,我不許你再跟她保持那種關係!否則,我要讓你知道,我們蔣家也不是好惹的!」
說完,轉身跑出房間。
司瑾年不緊不慢抽著煙,隨即撥了個電話出去,「給蔣家找點兒麻煩,蔣忠正最近過得太舒心了。」
*
翌日一早,司苒早飯都沒吃就離開了四季雲頂。
一是不想撞見司瑾年和蔣琬,二是今天有幾場面試。
徹夜未眠,她不但黑眼圈濃重,腦子還暈暈的,車開得比平時要慢很多。
起大早,趕晚集。
以至於到達第一個面試公司的時候,差點兒遲到。
她的簡歷很出彩,無論是在學校里取得的成績還是在星藍工作過的經歷。
面試官當即就表示了對她的滿意,讓她放心回去等消息。
一整天的面試下來,選擇權基本都在司苒手裡,就準備挑一個條件待遇好的公司任職了。
不過,就是這樣板上釘釘的事,在傍晚時分出了變故。
幾個面試公司的人事接連給她發郵件打電話,通知她面試失敗,並期待下次合作。
不明所以的她感覺事有蹊蹺,連忙摁下了最後一通電話。
「等等,我能知道是為什麼嗎?貴公司明明有簽我的意向。」
聽聲音,電話那頭是個年齡不大的女孩兒。
她沉默了一會兒,「司小姐,您任職星藍時,出過設計稿被盜事件,這是會影響您重新找工作的。」
司苒:「我是被栽贓陷害的,整個事件都沒有準確的調查結果,怎麼就能認定我就是盜稿的人呢?」
女孩兒嘆了口氣,「司小姐,您跟我說這些沒用,我也只是傳達上面的命令,是領導親自吩咐我給你打這個電話的,您還不如想想,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