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醫院門口分道揚鑣之前,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計程車上,司苒生無可戀地靠在車窗上,按壓著隱隱作痛的胃,在回想司瑾年說的那些關於愛情和婚姻的話。
周棠的聲音穿插其中,時不時飄進她耳朵里幾句,「考慮考慮,換個口味」「他眼睛都要長你身上了」「弟弟年輕、事兒少、活還好」「不結婚,就玩玩兒」…
到了周家,已經挺晚了。
爺爺奶奶已經睡了,弟弟在學校上晚自習還沒回來。
司苒進門的那刻,周母就拉著她坐在餐桌前,打開砂鍋,給她盛了碗雞湯。
「棠棠說你胃不好,這個是肉食雞小火慢燉的,裡面放了好幾種養胃的中藥材,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現熬的雞湯,雞肉軟爛,香氣四溢。
大概是在醫院輸液的時候,周棠讓她媽媽做的。
司苒感動得無以復加,「謝謝阿姨。」
周母笑呵呵的,「別客氣,以後常來,把這裡當家!」
喝完湯,周棠拉著她來到臥室,塞給她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
床單被罩都是新換的,床上板板正正鋪了兩床被子。
「去洗漱,洗完回來睡覺。」
說著,周棠從簡易衣櫃裡拿出一件睡裙,「這個我只穿過一次,你別嫌棄。」
怕司苒胃不舒服,周棠又找出了個暖水袋,「睡覺的時候放在肚子上,胃熱了就不疼了。」
來自朋友的關懷,總是讓人心暖暖的。
周棠雖然家裡條件一般,但幸福溫馨的家庭氛圍真的有助於樂觀性格的養成。
別看她還有個弟弟,可父母的愛從不會因為她是個女孩兒而有失偏頗。
她住著乾淨整潔的公主房,還帶獨立衛浴。
曾幾何時,司苒也希望爸爸媽媽把她放在手心裡疼愛。
「周棠,謝謝你。」
周棠嫌她囉嗦,催著她去洗漱、換衣服。
燈一關,周棠秒睡。
司苒就不能了,輾轉難眠。
突然,塞在枕頭下的手機響了。
是傅知亦,問她睡了沒有。
還沒等她回復,司瑾年的電話就進來了。
司苒還沒想好接不接,他就主動掛斷。
緊接著,一條微信接踵而至:出來。
「騰」的一下,司苒坐了起來,回撥過去。
她捂著話筒,壓低聲音,「大半夜的,你想幹什麼?」
「接你回家,下樓!」
司苒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司瑾年果然在靠著車門抽菸。
「我不回去,你別管我。」
司瑾年掐了煙,大長腿一邁,「那我要上去砸門了。」
「不行!」司苒有點兒慌,「周棠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你這樣會嚇到他們的。」
司瑾年語氣依舊強硬,「十分鐘之內我要是看不見你,他們就會看見我!」
話落,他掛斷了。
司苒知道,司瑾年說得出,也做得到。
換下了睡衣,又給周棠留了字條,司苒小心翼翼打開了入戶門…
下一秒,她被一股力量拽了出去,緊接著被抵在牆上狂吻。
樓道里感應燈壞了,漆黑一片。
可被熟悉的沉水香味道緊緊包裹,司苒並沒有害怕。
司瑾年喝酒了,這個吻不算克制。
不多時,靜謐的樓道里響起了唾液交換的聲音,男人喘息著,撩起了司苒的裙子…
司苒用力推開他,沒好氣地質問,「你酒駕來的?」
「沒喝多少…」
司苒生氣了,逕自下樓,還差點兒崴了腳。
司瑾年快步追上,從後面將她打橫抱起,「回去你來開。」
一路上,司苒倔強地沒跟他說一句話。
當然,司瑾年也沒心思說話。
她車技太爛,司瑾年怕自己張口就能吐出來。
車子越接近四季雲頂,司苒的心就越堵。
停車熄火,她沒等司瑾年,直接跑進別墅,上樓反鎖房門。
司瑾年走進來的時候,蘭嫂正望著樓上的方向,「三少,司小姐好像心情不好,我跟她打招呼她沒理我。」
司瑾年脫下外套遞給蘭嫂,沉聲吩咐:「去把她房間的備用鑰匙找出來給我。」
「是。」
……
司苒怔怔站在房間中央,看見每扇窗戶外面都安上了護欄,第一次有種「籠中鳥」的感覺。
司瑾年不愛她,卻喜歡她乖乖聽話的樣子。
他只是很喜歡他的玩具,他只是還沒有玩兒夠。
誰又能對玩具產生什麼感情呢?
房門傳來開鎖的聲音,司苒不屑回頭看。
下一秒,脖子一涼。
低頭看去,是璨星珠寶高端系列一吻定情的粉鑽項鍊。
熠熠生輝的粉鑽,搭配鉑金鑲嵌的鏈條,要多貴氣就有多貴氣,戴上就是不折不扣的名媛貴婦。
這款定價8字開頭、六位數的項鍊,對司苒來說,是噩夢。
她轉過身,當著司瑾年的面,一邊摘項鍊一邊說:「粉色洋桔梗的花語,是永恆的愛和無望的愛。最裡面的花蕊有5根,外面的花瓣一共11片,5月11號是你的生日,每片花瓣上的紋理,經過壓縮變形後,都是你司瑾年的名字。」
看著已然不是自己設計初衷的作品躺在掌心,苦澀摻雜著遺憾漫溢心間。
「它的材質應該是海螺珠,表面光潔,內里蘊含著某種獨具一格、鮮亮的火焰,象徵對愛情永恆的熱烈追求。」
「另外,它是在海螺體內慢慢形成的,任何企圖人工培育的做法,無一例外都失敗了,恰好說明了它如愛情般珍貴,純粹。」
司苒將項鍊還給他,「現在,它價值一套房,但於我來說,再不是對美好愛情的期望了。」
司瑾年的手微微顫抖。
她居然在她設計的首飾里,寫滿了他的名字。
「苒苒,我,我不知道…」
司苒聳了聳肩膀,「你當我瞎說的吧,反正你不在乎,你不在乎到底是我設計的,還是小貓小狗設計的。」
司瑾年心疼,一把攬過她抱在懷裡,「苒苒,別把我的混帳話記得那麼清楚!」
司苒閉上眼睛,「小叔,我不想當金絲雀,不想當菟絲花,你要結婚了,能放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