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動作落在顏卿眼裡,瞄了男人一眼,繼續往下寫。
大概是,這個字筆畫太多。
之後男人就一直穩穩噹噹的坐著,再沒有來瞧。
直到顏卿落筆,提著燈輕輕呼氣,好把墨吹乾。
「寫完了?」
宋彪依舊穩坐著,開口也穩,絲毫沒有暴露他不認識字的事實。
當然,他也不尷尬,甚至還能在心裡夸一句他媳婦兒這一手字寫得好。
他雖然是看不懂好在哪裡,但看起來秀秀氣氣,他就是覺得好。
知道他是認不完,顏卿也不要他再開口問了,自覺的就念起來。
「蟾光明,秋風清,幽芳從中且徐行。
燈萬盞,舍千間,旁者不念,與爾同在。
華燈初上月己圓,繁星點點,似水流年。」
每個字宋彪都聽清楚了,但什麼意思,他說不清楚。
不過總結成一個意思,他知道,反正就是月圓人圓。
「寫得好,寓意好。」
宋彪拍板下定,打心眼兒里誇讚。
顏卿笑了,這一瞬間她都想問男人一句,好在哪裡?
沒有問出口,怕把男人問住了。
開口順著男人的話說,「相公說的是,過節自然是要有好寓意。
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團團圓圓,人月兩團圓。」
小媳婦兒說的簡單,宋彪知道這麼長一串的字,肯定不止是這麼簡單。
但也所謂了,意思差不多就行,左不過也就是個意頭,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就行了。
不過,現在宋彪再看這個燈,是怎麼看都覺得好。
只因為,這個燈是他做的,是他媳婦兒親自題的字。
「點上吧。」
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過,都已經幹了,不怕花,顏卿便捧著燈送到男人面前,讓他點燈。
宋彪吹亮了火摺子伸進去點燃燭,提著木製的柄輕輕一帶,顏卿也順勢放開。
燈在宋彪手裡提著,晃晃悠悠,燭火忽明忽暗。
兩人都笑著,看著燈最終平穩下來,燭火也燃的旺。
「相公手藝真好。」
這麼晃都沒有倒燭,確實是手藝好。
在事實面前,男人不知謙虛為何物,下巴一抬笑得更肆意。
顏卿怕燃太舊燭燃過了,「天還亮著,等晚上再點吧?」
宋彪不以為然,「怕什麼,點著了就別滅了,燃過了再換燭就是。
你玩會兒,提出去溜兩圈?」
「玩兒什麼玩兒,當我是小孩兒麼?
掛起來吧,看看掛在哪裡好?」
顏卿是怕玩兒壞了,這可是男人給她做的呢。
男人不說,但她明白男人的心意。
今天不能陪她出去看燈,便親手給她做了一個。
宋彪癟癟嘴,但眼角的笑意又遮掩不住,「做了就是給你玩兒的,掛著算什麼?」
顏卿也笑,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說著不害臊的話,「相公給我做的,我要留著,天天都看。」
聽了這話,宋彪還不是心花怒放,直直熨帖到他心裡去。
「那就掛起來,你選個地方。」
在前院找了一圈,沒找到覺得合適的地方,顏卿牽著男人往後院去。
宋彪一手提著燈,一手被小媳婦兒嬌軟的小手拉著,亦步亦趨的跟著。
劉氏一直以為老爺是給小少爺做的燈,畢竟今天過節,畢竟家裡只有小少爺一個孩子要哄。
她是如何都沒有想到,竟然與小少爺沒有半點兒關係。
燈,是做來哄夫人的。
小少爺,還盯著兔子傻樂,根本就不知道他被爹娘忽視了。
後院傳來夫人喊燕氏的聲音,是讓燕氏過去掛燈。
是了,老爺有傷在身,夫人不會讓老爺掛,而老爺也肯定不會讓夫人掛。
是以,只能是好燕氏去了。
老爺和夫人,真真是她見過的,感情最好的夫妻。
來了宋家快一年,不是沒有聽過兩位主子拌嘴,但都是很快就又如膠似漆。
其實,那也不算是拌嘴吧,大不了就是老爺說話聲音大了些。
最後,還不都是老爺去哄了夫人麼。
百鍊鋼,繞指柔。
後院的聲音一直沒有聽過,這時候燈掛好了,她又聽見夫人夸老爺。
「相公最厲害了。」
老爺依舊是毫不謙虛,「那是。」
夫人還不到十八,本就是單純美好的年紀,又遇上了真心寵愛她的老爺。
如今雖然已經是孩子娘,但心性依舊純淨美好如少女一般。
就是想,就是未出閣的時候,她也沒有夫人這般無憂無慮的。
夫人命好。
她也命好。
視線沒有離開了坐在地上餵兔子的小少爺,怕他再伸手去摸。
燕氏出來了,她抬頭看去,只見她一人。
兩人四目相對,然後一起笑了。
燕氏是悄著腳出來的,裡頭那兩位一抱上她哪裡還敢待,趕緊就出來了。
做一個燈,哄了小媳婦兒高興不說,還得了小媳婦兒好幾句夸。
現在,小媳婦兒還主動投懷送抱,宋彪伸手攬住,只等著小媳婦兒獻吻。
可惜了,他更想得到小媳婦兒獻更多。
奈何!
既然是不能出門去,顏卿便讓萬婆子他們婆媳倆早些回家去。
要不是男人有上,顏卿也想讓劉氏也回去過節的。
做了飯,顏卿就讓萬婆子他們回了,剩下他們四人過節。
中午剩了不少的菜,晚上就隨便了,就當是中午過了節。
下午睡得多,晚上自然是精神好,顏卿抱了兒子來跟劉氏說。
「你也出去轉轉。」
都不能回去過節了,還不讓人出去放鬆放鬆熱鬧一下嗎?
劉氏本能的想說不去了,轉念一想又答應了下來。
「那我去轉轉,小少爺就辛苦夫人了。」
好好的節日,她就不在家裡礙眼了。
她都看到夫人提前準備的茶水果點,一會兒二位主子在院子裡一邊賞月一邊喝茶,她還是出門的好。
時間還早,月亮都還沒有出來呢,顏卿先燒了一鍋水,打算把兩個男人都洗乾淨了,一會兒安安心心的賞月。
累了,直接睡覺。
小魚快一歲了,平常都是中午洗澡,只那一次被他爹半夜的洗了。
一想起那次顏卿還要哼哼男人,讓兒子在地上亂爬就算了,還大半夜的給他洗,也不怕涼著了兒子。
宋彪坐在灶門口添柴,質問他媳婦兒。
「你說晚上不給小崽子洗,現在不是你呲老子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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