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東西,寫了條子,給了銀子,苗元春親自送的宋彪離開。
人走了之後,他趕緊的回去再瞧一眼東西,做工成色是真的好。
可惜了,活當。
「嗐,就當是人情了罷。」
本也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生意人情都有,這回就當是借銀子讓他飽飽眼福。
宋彪到得早,還有比他到得更早的。
他進門的時候大熊和老四已經在門口蹲著閒聊了,又不是沒得凳子,儘是喜歡在門口蹲著。
不知道的還當他們是賭坊門口兩尊鎮石,招財進寶的。
「哥,您來了。」
「不進去蹲這兒做甚?」
宋彪已經到了兩人跟前,居高臨下的瞧著兩人。
老四與大熊互相扶著對方站起來,主要是因為蹲得太久,腿麻。
「等您呢,嘿嘿…」
宋彪越過兩人,率先進去。
後面哥倆兒互相攙扶著,也跟著進來。
「哥,銀子夠了不?」
想來他就是琢磨著這個,特意在門口等他。
「得了。」
話落,老四明顯興奮得拔高了聲音,「我就知道沒有大哥辦不成的事兒。」
「嘿嘿,嫂子賢惠。」
大熊一手拖著老四,一手在自己肚子上來回的搓著,這是他興奮時下意識的動。
聽著大熊夸自己媳婦兒,宋彪坐下後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你小子懂事兒。」
「嘿嘿嘿……」
最近宋彪都是在賭場這邊,不去私窯,還不是怕他小媳婦兒不高興。
再一個,也是防著晴兒,怕她憋著什麼么蛾子。
老子不去,隨便你個娘們兒怎麼琢磨。
三人沒等多久就陸陸續續有人來,一個個臉上都帶著笑意,有得甚至是得意。
不用多問就知道了,定然是得了家裡的同意,揣了銀子來的。
特別是老周,進來的時候嘴都咧到耳朵根子上去了。
「我媳婦兒把私房給了我,我這兒夠了。」
瞧他那要竄上天的得意勁,可是真真讓人眼紅得很。
「嘿嘿嘿,托嫂子的福。」
宋彪也得意,是他媳婦兒保的媒,他能不得意嗎?
「得了你小子,滾邊上樂呵去,銀子不夠的先去那丈那邊按手印。」
親兄弟還是要明算帳的,給是給的,借是借的,清楚明了。
其實,也有在家跟媳婦兒鬧了不愉快的,直到出門的時候媳婦兒還嘔氣不給好臉兒。
但,兄弟們個個都樂呵的,他也不好露個愁臉兒來壞了大家的興致。
大不了,晚上回去再哄哄。
好歹銀子給了他,咱做老爺們兒的還能跟媳婦兒置氣?
中午之前那丈就在兩個兄弟的陪同下抱著沉甸甸的銀子去了衙門,平日裡吃飯喝酒不是白來的,手續辦得快,一個章印子下去就得了新的契書。
上頭自然是寫的楚涵州的名字。
說來,宋彪還是打著這位小王爺的名頭行事。
出來的時候碰上章勻,那丈幾人對這位新來的文書先生可是恭敬。
「章先生晚上可得空,一起吃個便飯吧?幾位先生都去,在醉仙樓。」
辦了事兒,怎麼能不請人吃飯?
就只一個口風消息,那也是人情。
吃飯這話宋彪早就說過,只是一直沒個由頭,正好這次將衙門裡的人都請了遍,也就不怕被人說口舌。
章勻才來的衙門,還是新人,如果宋彪單獨只請他一人,別人知道了恐怕是要說嘴,到時候他在衙門裡也不好做。
顏卿在家將自己關在房裡,照著萍萍新給的畫樣子做小衣。
上次嘴上說著是用不著,其實心頭也是有些期待的。
女人哪有不愛美的呢?
反正她就是想美美的,每天都美。
每次想起男人說要她打扮的漂漂亮亮,他要看這個話的時候,顏卿心裡就泛甜。
誰不想要自己男人夸呢,雖然她家男人夸的實在粗魯。
趁著這次做也給萍萍做幾個,過不了多久她也能用得上了才是。
顏卿將家裡各種料子都翻出來挑了個遍,小衣當然是要用舒適又兩眼的料子。
除了自己看,便只得自己男人看,無需太穩重。
剛做了一個,正打算試試呢,門外萬婆子進來說梁媒人來了。
顏卿是見天兒的盼著梁媒人來,比給兄弟幾個娶媳婦兒還上心。
就算是現在家裡銀子捉緊,她也想趕緊的把這筆銀子給花出去,早辦了早省心。
不然,就像是懸在她頭頂上的一把刀,擔心隨時要落下來。
「夫人,老婆子我是來跟您道喜來的。
上次您讓我打聽的事兒啊,有眉目了,我說與您聽聽。」
「可好可好,勞煩您了,先喝口茶再說。」
急歸急,卻也不能表現得太過顯眼。
梁媒人喝了茶,又吃了兩口小點,這才說起來。
「李綽這孩子是個苦命的,人是好人,身板子也壯實。
只可惜了,命里沒得親情緣。
他娘去了之後沒兩年他爹也去了,家中就剩他一個。
幸得是那年李綽已經是個半大小子,家裡兩畝地能養得活他。
後來娶了個媳婦兒,小日子也能過得,哪成想他那媳婦兒是個心氣兒高的,與他過了兩年清寒日子就卷著家當跑了。
狠心的東西,連家裡活命的兩畝地都偷偷賣了,一塊兒卷了跑了。
可憐剛出生的孩兒,才半歲就沒了娘。
家裡地和銀錢都沒了,日子還得過啊,才半歲的兒子還得養啊。
村里都借遍了,實在沒辦法,寒冬臘月的天兒里,李綽摸進山里想碰碰運氣。
可倒好,斷了條腿回來。
腿是接好了,靠著村里接濟過了冬,但人情和債也是欠下了。
如今在碼頭上做活兒,倒是能餬口。
如今日子是難了些,但好歹人年輕,才二十的年紀,誰知道往後會是什麼樣?
原本李綽是沒打算再娶的,不敢娶,實在窮,也沒姑娘願意嫁他吃苦。
再一個,他還有個兒子呢,就更是不好再娶了。
我跟他說了咱們姑娘,一開始他死活是不點頭。
我可說了,咱們姑娘不怕窮,只圖個真心實意過日子的。
他那孩子啊,也當自己親生的養。
大是想著孩子,孩子不能沒娘不是?
後來點頭說是想見見人,先跟姑娘把話說清楚,讓姑娘也見見他,是怎樣就怎樣,明明白白不遮不掩。
若是姑娘見了不願意,便當沒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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