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的都好好的,小魚在劉氏手裡吃飽喝足不哭不鬧,結果到了給他洗小屁屁的時候,就哭得傷心。
癟著小嘴哭,金豆子不停的落,委屈得很。
「這是怎麼了,剛才不是好好的麼?」
因為劉氏今天才來,萬婆子也不敢放心讓她一個人帶孩子,都是在一邊看著,順道搭把手。
明明給取尿片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哭了?
「以前洗屁股也為見哭過啊,是水溫不合適?」
說著她已經伸手去試探水溫,「也正常啊。」
動手的劉氏頓住了,神色也有些難看,「大娘,你看。」
她指著小魚的小屁股,原本白嫩嫩的屁股蛋子上,出現了紅紅的一條印子。
萬婆子也看見了,那印子明顯是被什麼東西刮出來的。
她狐疑的去看劉氏,又看劉氏手上的帕子。
拿過來翻來覆去的瞅,「軟的啊,也沒裹著什麼東西。」
「大娘,是我,是我的手,太粗糙了,刮著小少爺了。」
聽她這麼一說,萬婆子再去瞧她的手,果然就看到她攤開的手掌上,指腹上,都是厚厚的繭子。
「那你別給小少爺洗了,我來我來,交給我。」
孩子還光著屁股呢,別的都等換好了再說。
萬婆子年歲比劉氏大了差不多二十多歲,但手也沒得劉氏這麼糙,之前小少爺小屁股沒紅,也沒再哭了。
「大娘,我是不是不能給小少爺餵奶了?」
等換好之後,劉氏忐忑的詢問萬婆子。
劉氏是真的可憐,要沒了這差事再回去,還不知道一家老小要怎麼過。
萬婆子也真可憐她,想了想,只能領著她去夫人跟前兒問問。
「這樣,你跟去見夫人,看看夫人有沒有辦法。」
顏卿懷孕的時候還抹那些膏啊脂的,給小少爺也抹,萬婆子就想,萬一夫人能有辦法呢?
劉氏不知道啊,只能懷揣著一顆忐忑的心跟著去。
「夫人是最和善不過的,你別擔心。」
萬婆子這樣說著,但劉氏又怎麼能不擔心。
她可是颳了小少爺,哪個當娘的看了能不心疼?
還能要她麼?
夫人是和善,可是老爺那裡……
宋彪沒在房裡,他到廚房去讓燕氏回雜物間拿酒去了。
原本是能隨便出入的雜物間,現在成了萬婆子婆媳倆住的地方,他也就不好再隨便進去。
進了房,就是只敢看了床上的的夫人一眼,便低頭跪倒在床邊上。
她心頭還在為夫人的容貌驚嘆,被她跪的顏卿卻是驚了。
還坐在床上呢,就下意識的伸手要去扶她。
「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說話。」
雖然是沒見過,但男人出去見了回來都跟她描述了奶娘的樣子,顏卿一看就知道了這是新來的奶娘。
但是,她們家裡又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沒有那些規矩,不用一來就要跪的。
「夫人,我對不起小少爺,對不起您。」
劉氏說話的語腔里是滿滿的自責,低著頭不敢看人。
「究竟是怎麼了?」
看她這樣,顏卿也不問她了,轉而去問站著的萬婆子。
萬婆子把小魚送到顏卿手上,再撩開了小魚的小屁屁給她看。
「劉氏她手上繭子重,一不小心刮到了小少爺屁股上,紅了,還委屈的哭了一場。」
這一看,還聽說兒子又哭了一場,顏卿是真的心疼了,抱著兒子親。
結果,小魚竟然衝著她笑。
這一笑,可笑得顏卿心都軟得一塌糊塗。
見兒子沒事兒似的,還能笑,顯然是早忘了屁股上的紅印子了。
其實,過了這一會兒已經不太紅了,也就是小魚生得白淨,才看起來明顯。
這時候顏卿想起來,萬婆子說是因為劉氏的手長了繭子,這才會刮著兒子。
她下意識的去看萬婆子的手,萬婆子五十歲是有了,做了一輩子的夥計,可是她給兒子洗的時候卻沒有刮著兒子。
「把你的手給我看看。」
這一會兒的功夫,劉氏已經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夫人說要看她的手,劉氏下意識的在自己衣擺上狠狠地擦了兩把,這才拖著手擺在顏卿面前。
因為要拖著手的原因,頭也不得不抬起來,顏卿這才看清了她的模樣。
難怪男人說她瘦得都沒個人樣兒了,真是一點都沒有誇張。
面黃肌瘦不止,眼眶都凹陷了,顯得顴骨尤其的突出。
因為太過緊張,起皮的唇抿著,眼中全是自責,眉頭也皺得緊。
攤在她面前的那雙手,微微的顫抖著。
顏卿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雙手上,布滿了繭子,一層疊著一層,成了老繭。
看著,顏卿一時沒了話。
她無法想像,這樣的一雙手,是怎麼形成的?
任何一個人,不可能天生就是這樣的一雙手。
顏卿喉嚨有些哽,說不出要辭退她的話來。
又看了看兒子的小臉兒,心下發軟,將兒子交給萬婆子。
她自個兒翻身下床,來到梳妝檯前,打開下面的一個抽屜。
裡面排著整整齊齊的都是瓶瓶罐罐,是她以前做來自己用的。
取了兩個青色的瓶子來,一個稍微大一點兒,還是能分辨的。
回來之後,直接把東西放在劉氏攤著的手上。
這個,你拿了去用,先用大的,抹在手上等吸收了,再抹這個小的。
每天四五遍的抹,沾了水之後就細細的抹上一遍。
等過上些日子,那些繭就慢慢的淡了。
劉氏如何都沒有想到,夫人不但沒有要辭退她,反而是給了她這麼精貴的東西。
一時間,劉氏眼眶中又泛起了淚水來,順著臉頰滾落。
「我,這個太精貴了,給我用是浪費,夫人……」
顏卿伸手去扶她,「這個不值當什麼,你用了也是為了不讓小魚再委屈著。
快別哭了,起來吧,地上涼。」
「夫人說的是,都是為了咱們小少爺,你就別推遲了。
趕緊些過夫人,起來吧。」
都是為了小少爺,劉氏自然知道,但是她更知道,宋家這麼富貴的人家,上哪裡去還找不到奶娘了?
夫人是真的良善,夫人是可憐她。
「都幹什麼呢,天都黑了,該吃飯了吧?」
宋彪從外頭抱了個酒罈子進來,不大,最多也就能裝個半斤的兩。
「今兒過年,你們一起吃,我跟夫人在屋裡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