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昌和四兒回來了？」
趙崇霖先問兩個小的，得知兩人回來各忙各的去了這才讓王全喜說。
「孟浩璉是跟孟浩志、孟浩鑫一起來的府城，來了一個多月一直窩在城外的破廟裡，白天就進城乞討。
他們倒是想找機會接近夫人和舅爺，奈何夫人不常出門，就算出門身邊也有人跟著，是以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五天之前有個男人找到了他們，說是跟他們一樣被夫人所害，要跟他們一起合作報仇。
就是今天以乞討之行，找到機會殺害夫人，衙役在孟浩璉身上搜出了一柄小刀。
煽動群眾的那人也交代了，是商戶張家的下人，而這個張家夫人是姓雷。
張家不承認有此事，而雷張氏也認了罪說是她一人的主意。
另外府衙已經派人去城外破廟尋人，孟浩志他們應該也跑不了。」
孟浩志也就罷了，孟嬌嬌想不通孟浩鑫怎麼會也跟著要殺她？
她真就長了一張害人的臉？誰看了都覺得她是窮兇惡極的殺人兇手？
那張夫人也是瘋了，讓一個幾歲的小孩兒來殺她，還是個跟她有仇的，她如何會不警惕？
也或許，對方根本就沒有真的想殺她，只是讓她噁心膈應。
可惜張夫人想錯了，孟家的任何人在她這裡都掀不起情緒，那些人就是死了她也不會多看一眼。
之後的兩天孟嬌嬌以為崔明曜會來找她，結果是她想多。
兩天後的午後下人來報說在城北郊外十幾里遠的一個村子裡發現了孟浩志跟孟浩鑫，現在已經拿了人在家裡鋪子庫房內，問孟嬌嬌要不要親自去審問。
「不用，直接送官就是。」
頓了頓，孟嬌嬌又喊住人。
「放了孟浩鑫，告訴他，我答應她母親拉他一回，已經做到了。
他要是再冥頑不靈，下次他的下場就跟孟浩志一樣。」
下人把孟嬌嬌的話帶到，直接放了孟浩鑫趕他出城離開。
看著孟浩鑫離開，孟浩志大罵，「你個沒骨氣的慫貨，你以為孟嬌嬌真的會放過你？」
下人兩拳讓他閉嘴，再告訴孟浩鑫，「去年你母親鄭氏來找過夫人，她求夫人，等她死後你沒了活路求夫人拉你一把。
答應你母親的夫人已經辦到，你好自為之。」
孟浩鑫回頭看了一眼雙目充血被堵著嘴的孟浩志，咬牙離開。
他後悔了，後悔被孟浩志欺騙跟他一起來府城報仇。
來了府城見到孟嬌嬌和孟浩昌他才徹底知道他和他們之間的差距，他永遠也不可能報仇。
他後悔沒有聽娘的話，娘要他好好活著，要他心中不要有仇恨，要活下去。
他該找誰報仇？找大伯？伯母？奶奶？父親？後娘？
還是，比他還慘的孟浩傑？或者是孟柔柔？
走在城外的黃土路上，他突然想到了姐姐，或許只有死了個姐姐才是最輕鬆的。
孟浩璉因為年紀太小沒被收監，孟浩志進去跟他大哥待半年，兄弟倆互相依靠。
過了半個月，崔明曜和孫嬤嬤還是找了上來。
看著孫嬤嬤一邊哭一邊訴說過往，孟嬌嬌竟不覺得有多傷心。
許是她早有了心理準備，許是她只為母親感到不值。
母親可以為了家人，為了他們姐弟犧牲，為了父親隱忍。
她這一輩子，為了她自己就爭取過那一次吧。
孟嬌嬌多希望母親最後再為她自己爭取一次，哪怕他們都遍體鱗傷。
兩人見孟嬌嬌神情淡淡不並未動容，都以為她是在怨恨崔家。
尤其是崔明曜，他也怨自己，要是他在察覺的時候就直接說，他們相認後直接接大姐回家去便也不會有後面的事了。
崔明曜想跟孟嬌嬌道歉，跟他們姐弟，跟他們母子幾人道歉。
在孟嬌嬌沒說要認他們的時候，他不敢直接叫孟嬌嬌的名字，哪怕他已經能確定她就是他們崔家的人，是他的外甥女。
「趙夫人，我……」
「你別說，我不想聽。」
他一開口孟嬌嬌就抬手示意又出言打斷，「我想，我母親也不會想聽你說的話。
她到底是不是你們崔家的人不是你們幾句話就能確定的，現在我也不想跟你們相認。
等等吧……」
她重重呼出一口濁氣，「等等。」
崔明曜兩人靜靜等著，等她說等到什麼時候。
孟嬌嬌卻沒有給他們一個具體的時間，「如今太忙了，等以後吧。」
孫嬤嬤都想要了要帶她和浩昌小少爺回杭州去見老太太，可她卻說以後，這個以後要到什麼時候去啊，老太太又能不能等得到？
她急著要孟嬌嬌給個確切的時間，被崔明曜阻止。
離開趙家後孫嬤嬤拉著他的手急問，「小爺，您怎麼就不讓我說，您是知道老太太她想了念了大小姐半輩子。
如今大小姐不在了，大小姐的孩子們能回去讓老太太看看也算是了了老太太一樁心事。
老太太如今這個歲數……」
後面的話她說不出來，也不敢說。
只能繼續求崔明曜，「您，就當是孝敬老太太，行不行吶。」
孫嬤嬤說著就軟了膝蓋往地上跪，崔明曜哪能受得住她的跪？
半托半抱好不容易將她請上馬車，「我們上車說，別在趙家門口說。」
崔明曜也很無奈，「您也看到嬌嬌那個態度了，我們不能逼她。
她如今明顯是抗拒著，心裡有怨氣有道坎兒跨不過去。
我們要是再強逼著她認，以她那個性子把她逼急了，她可能真就不認我們了。
您是知道大姐的性子，嬌嬌在這點兒上就是隨了大姐，當初大姐為了不牽連我們崔家寧願一個人遠走他鄉一輩子都不再回崔家，難道您認為嬌嬌她做不出來？
她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柔弱，不然她也不會走到今天，她不是只能在後院裡做賢妻良母的普通婦人。」
孫嬤嬤的態度逐漸緩和下來，她是大小姐的乳娘，她如何不知道大小姐的脾氣。
可是，可是這是大小姐的孩子啊，如何能繼續流落在外。
那趙崇霖說得好聽了是個小將，但那算得了什麼，危險不說還掙不到什麼銀錢，還要靠小小姐做生意撐著一家子。
還有他那一家子老的小的，那都是事兒，小小姐再跟他一起還有過不完的苦日子。
成親兩年了都還沒個孩子，怕不是趙崇霖有什麼毛病，平白的牽連他們小小姐受苦。
還有浩昌小少爺，這堰江府雖然是府城但哪能跟他們杭州府比，那個書院在這兒是數一數二的，可跟他們杭州府的書院一比又算得了什麼？
等回去了由大爺疏通疏通，就是送小少爺去京都讀書也不是不行，無非就是多花些銀錢打點關係的事。
但趙崇霖能做得到？他頂翻天了也就是個武夫，他能給小姐少爺們一個什麼好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