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葉輕語停住了哽咽。
向來傲嬌的女生用袖子胡亂擦乾了眼淚，挺直胸膛，儘量用平靜的口吻，簡要地說清楚了「校招大會」那次，自己見到的聽到的……
「她，是誰？」
葉輕語記得，自己當時是這麼問蘇柔兒的。
「她？她不是你。」
葉輕語記得，蘇柔兒當時是這麼回答自己的。
聽到答案的時候，她差點忘記了呼吸。
原來蘇柔兒居然早就知道了學校里有那樣一個女生存在。
不過也對……
她那麼粘著顧晨的女生，寧願天天跟顧晨呆在一起的女生，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的事？
葉輕語思考了很多東西。
但都沒有逃過蘇柔兒回應的那句「她不是你」帶來的，如同胸口被千斤重的重錘敲上去的無法忍受的壓抑感覺。
她無法忽視這句話對她的影響……
那個「她」，真的不是她。
不知過了多久。
淚水已經幾度深深模糊了葉輕語的視線，哭紅美眸旁被淚水沖花的眼影，臉上掛著的淚痕無聲落下，狼狽之極。
殘陽通過門框上面的玻璃灑在她潔白的禮服上，如同給這個驕傲了幾十年的女生蒙上了一層灰塵。
「嗚嗚……」
葉輕語哭了。
這次不同於以往在宿舍里得到跟顧晨有關的信息偷偷地哭，她從哭出了聲，到最後哭的失了聲。
蘇柔兒很自然地挽著顧晨的胳膊，兩個人捧著滿天星在領獎台上的樣子，如同刺進葉輕語視線中的一根針。
可是。
她還有沒告訴別人的……連媽媽都沒有告訴……
其實這根針早就刺進去了……
「嗚嗚……我都在自以為是什麼？」
「我在驕傲什麼呀……」
葉輕語一直不出現的這段時間，都是在用那個「『她』會是她」的謊言，自己騙自己而已。
「姐妹們，看看校園論壇！」
「啊！這誰拍到的啊？他又帶著女朋友出去玩了？還是咱們學校附近的幼兒園誒！」
「你看你看，聽說顧晨還帶著女朋友去很遠的少君山玩了……」
「……」
「蘇柔兒好幸福啊！」
「輕語，別老窩在被子裡呀，這樣身體會出問題的……你要不要一起跟我們聊點八卦開心開心？」
那些話，都是宿舍里的舍友說的。
「我……我就不了……你們看吧。」
那是葉輕語每次回應給舍友的話。
顧晨在學校的名氣那麼那麼大，很多關於他的事，總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傳到她的耳朵里……
一個「校招大會」的事情就能鬧得那麼火熱，更不用說還跟蘇柔兒一起出去旅行，準備「演講競賽」素材的事情了……
哪怕葉輕語再不想面對，但那些都是擺在她眼前的事實。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蘇柔兒不僅僅是顧晨的妹妹了；
她一直都知道，顧晨已經不喜歡她了……
葉輕語骨子裡還是傲嬌的。
她像一隻見不得光的鼴鼠，偷偷地躲在一旁，安靜地觀望，用自我欺騙的方法，抵抗不敢面對的殘酷真相。
今天，夢醒了。
或者說。
今天，她不再裝睡了。
「媽媽說，等我見到的人多了，有辦法重新找到一個對我好，我還喜歡還有機會能珍惜的男生的……」
「可……」
「我只想要他啊！」
「我只喜歡他啊！」
殘陽如血，紅繩易斷。
熬夜做出來的那捧花到底還是送不到他的手上……
在這隻有一個人的小房間，葉輕語帶著深深的悔意，抱著肩膀低聲呢喃：
「嗚嗚……我該怎麼辦？」
「誰能幫幫我？」
「幫我挽回他……」
……
……
此後。
葉輕語請了很長時間的假，一個人悶在宿舍床上的帘子後面，消沉了整整一個周。
直到某一天。
她路過自己的書桌準備上床時，看到了當時自己接連熬夜幾天準備出來的，幫助顧晨跟那個被打的外國人打官司的法律文獻。
雖然後來，顧晨並沒有事，因為聽說是那個外國人有錯在先。
那麼多查了很久的材料也就沒用了。
但她就頂著依舊紅腫的眼眶，帶著懷舊的心情，隨便多看了兩眼。
因為以前就知道那樣等待顧晨回來的想法是在做夢，現在夢醒了，除了更傷心難過，夢到顧晨以前待她的好都會下意識流淚外，也沒有更難過。
或者說，麻木了。
葉輕語已經麻木到不知道面對這種撕掉她最後外衣的情況，應該怎麼辦了。
可當看到法律文獻上記載的東西時，她的腦海中平地傳來一聲悶雷，驚蟄一般。
「犯罪發生在外國，應當根據所在國的法律，予以追究故意殺人的法律責任……」葉輕語的語氣突然急促起來。
她知道，一般情況下，自己國家的公民在國內打了外國人，是要按照自己國家的法律處理的……
這是當時完全不知道那個在奶茶店被顧晨動手打了的外國人的受傷程度，為了幫助顧晨爭取到更多的利益，葉輕語把所有查到的可能用得到的東西都記下來了。
包括這一條。
後來。
她在網上查閱資料時，看到了濱海市某處，有一個高中生被外國人打了，但父母不願意多追究的新聞……
「可能是害怕外國人報復，要是外國人神經病給你砍了再立馬出國，我國的法律又管不到，你說這樣你找誰說理去？」
這句話，是在翻看評論區時她隨手標記下來記到本子上的。
那時的葉輕語還想，如果見到顧晨，要不要讓他也記得要注意這種情況呢？
「跨國……報復……違法無法追究……」
葉輕語總覺得記憶缺失了一角，她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能將一切都聯繫在一起的某個片段。
直到想明白時，已經到了深夜。
她的記性很好，之所以想一件幾天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還這麼困難，只因為那是她唯一極其不願意回憶的一天。
夢醒的那天……
四周萬籟俱寂，卻很不合時宜地傳來了一個女生的聲音：
「我也沒辦法幫你挽回什麼……但是，我有很好的辦法幫你毀了顧晨！」
「葉……輕語對吧？」
「我有個貴族朋友看上你了，要不要考慮考慮跟我們合作。」
那是當天葉輕語哭幹了眼淚後，一個燙著波浪卷頭型的女生走過來，伸出一隻溫暖的手，和顏悅色地跟她說的話。
葉輕語只記得，她最後呆呆地繞開那個人的手，遲鈍地走回宿舍。
這種比她現在還要瘋的瘋言瘋語，當時自然是不會聽的。
可聯想到現在的一切……
那個女生認識要報復顧晨的人！
報復……報復……
怎麼才能報復顧晨？
什麼樣的人才有動機報復顧晨？
那個或者那些人應該會用怎麼樣的形式報復顧晨，會不會有逃避華國法律制裁的方法……
華國法律……單單華國法律……出國！
啊！
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