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色布料落在白玫瑰間。
布料上有著零星的亮片,在夕陽的餘暉下亮出光來。
是谷娜的衣服,明顯是被什麼勾下來的。
保鏢伸手要去撿,鹿之綾抬手攔住,「別動,說不定上面有指紋,報警。」
谷娜可能是出事了。
鹿之綾四下觀察著,忽然,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
「有沒有人在……」
鹿之綾立刻轉頭,直直望向深不可測的森林。
「有人嗎?有沒有人在?」
「救命,救命啊……」
那聲音不停在呼救,是谷娜的聲音。
「她在裡邊。」
鹿之綾看著森林道。
兩個保鏢一臉問號,「誰?谷導嗎,不一定吧。」
聞言,鹿之綾就知道他們什麼都沒聽到,那聲音確實很小。
她抿了抿唇,「我們先去通知季家人,把人救出來。」
她並不清楚森林裡是個什麼局面,不想就這麼進去。
她轉身要走,眼皮突然劇烈地跳起來,跳得她一陣無端心慌,像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拉扯著不讓她走。
裡邊傳來的呼救聲越來越亂。
「蛇……救命!有沒有人啊!救命!救命啊!」
但很快,那求救聲又沒了。
不知道是谷娜喊累了還是已經出事了。
「……」
鹿之綾摸上自己狂跳的眼睛,咬了咬唇還是毅然走進森林。
兩個保鏢緊緊跟著她。
循著聲音,三人越走越深。
當谷娜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兩個保鏢表情都驚悚了,轉頭看向鹿之綾。
這也行?真能找到。
谷娜垂著頭,慘白的臉上帶著擦傷,身體被牢牢地綁在樹上動彈不得,一條蛇正盤在她頭頂上方吐著舌芯。
「谷導!」鹿之綾出聲。
谷娜猛地抬頭,本來已經絕望的眼透出難以置信。
一個保鏢拔出匕首就衝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將蛇抓下來給剁了。
鹿之綾四下看了看,沒發現別人,這才上前,「你沒事吧?」
谷娜錯愕地看向她,「怎麼是你?」
鹿之綾同保鏢給她鬆綁,聽到這話便道,「我生怕你跑了無法合作,所以一直關注著你,發現你不在賓客中有點奇怪,就出來找找。」
「……」
繩子一松,崴了腳的谷娜一下子要往地上栽。
鹿之綾連忙伸手扶住,谷娜整個人都靠在她的身上。
「你還好嗎?」鹿之綾關切地問道。
谷娜抬起眼看向她,呆呆地、深深地看著,眼底有些發紅,但很快又別過頭,淡漠地道,「我沒事,多謝。」
「……」
鹿之綾覺得她好像是在通過自己看另一個人。
她道,「你怎麼會被人綁在這裡?」
聞言,谷娜皺了皺眉,「我準備去換衣服參加婚禮,剛要進更衣室就被人敲暈了,醒來就在這裡。」
準備換衣服,那不就是跟她分開之後。
這時間太過敏感。
鹿之綾不禁道,「谷導,請你相信,我雖然很想和你合作,但還不會下作到自導自演一出綁架救人的戲碼。」
「我知道。」
谷娜道,她當時看著鹿之綾離開才準備去換衣服。
那就好。
鹿之綾點點頭,看一眼身旁的保鏢,保鏢在谷娜面前彎下腰,「谷導,我背你吧。」
「不用,我可以。」
谷娜鬆開鹿之綾,挺直了脊樑,繃著某種不知名的情緒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痛得臉上冷汗冒出來。
鹿之綾沒有勉強她,只從旁邊撿了根樹枝替她清除地上的石子落葉,讓她好走一些,不會再被絆倒。
「……」
谷娜停下腳步,有些僵硬地看著她,又露出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鹿之綾抬眸,「怎麼了?」
「累了,休息一下。」
谷娜靠到一旁的樹上,不再走路。
鹿之綾正愁找不到機會和她聊,自然樂得不走,也不管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就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下來,靜靜地陪著她。
……
朦朧的夜色下,跨江大橋如同一條泛著幽光的彩虹橫跨在平靜的清江上方,車子來來往往。
江邊,寥寥幾個行人慢吞吞地散著步。
頂樓的大平層燈一片漆黑,弧形的玻璃窗內,白紗隨著夜風輕輕浮動。
臥室里,薄妄趴在床上動了動,在黑暗中醒過來。
他撐起一些身子,伸手摸過手機,已經是晚上7點,他這睡眠質量越來越可以了。
有一條未讀信息。
他點開。
鹿:我去季家婚禮了,看你沒出房門,估計是昨晚又沒睡好在補覺,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醒,如果是下午2點前,桌上有飯菜你熱一下;如果過了這個點,桌上的菜就不要吃了,你點下外賣,你嫌煩的話給我條信息,我幫你點,不能不吃。
一天到晚的操心。
她怎麼不乾脆把飯餵到他嘴裡。
薄妄輕嗤一聲,翻身從床上下來,拉開門,外面一片昏暗。
他光腳踩著一地的暗色走到大廳,魚缸邊上亮著燈,魚群在裡邊里活蹦亂跳,歡快的不得了。
薄妄看了一眼便走到餐桌前,一桌已經冷掉的飯菜。
他靠著桌沿,拿出手機打電話。
鈴聲響到底也沒人接。
就這還給他點外賣?
薄妄的薄唇抿出一抹不悅,再次撥通電話。
這一回,仍是響到底都沒有人接。
「……」
薄妄站在昏沉模糊的光線里,一雙眼徹底暗下來。
他拿下手機,撥出季競的電話,季競很快就接起,「妄哥,您吩咐!我隨時待命!」
「叫鹿之綾聽電話。」
薄妄不豫地開口,聲沉如冰。
「鹿秘書?」季競在那頭愣了下,「好像很久都沒看到她了啊,是不是提前走了?」
旁邊似乎有個做事的,聞言嘀咕一句,「沒有,還沒有賓客離開,大家都說等著晚上的城堡煙火。」
沒走,但不見了。
清江的水流動在身體上的感覺還沒完全過去。
薄妄垂下暗沉的眼,修長的手指握緊手機,骨節越發突出。
他動了動薄唇,聲音森然,「季競,我的人要在你們季家少一根汗毛,你們季家就別辦婚禮了,改葬禮吧。」
「……」
季競在電話那端傻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