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尬出人命了要。
鹿之綾喵完就收回手,默默把手機遞過去。
薄妄看她好久才接過來,在屏幕上點起來。
手機里一口一個小朋友。
薄妄點得飛快。
一大堆的題做完,手機里的女聲也歡快起來——
「小朋友,恭喜你完成了所有的答題,你的識字量在1400字左右,很不錯哦,繼續加油!」
加油你媽。
薄妄想砸手機,鹿之綾飛快地伸過手把手機拿了回去,一臉崇拜地看向他,「原來你的識字量有1400那麼多,你不是沒上過學嗎?你是靠自己認識這麼多字的嗎?」
「……」
薄妄無聲地盯著她。
她笑盈盈的,「你這麼厲害那打基礎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難。」
聞言,薄妄站起身來,一手按在桌上,俯身逼向她,眼神陰鷙冷冽,「鹿之綾,你很喜歡吹彩虹屁?」
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水平。
薄家的傭人都個個比他有文化,她在諷刺他?
「我不是吹捧。」
鹿之綾十分真誠地迎向他的視線,「是,識字是沒什麼厲害的,有老師教正常人都會,可你沒有老師教過,你全是自己認的,我很佩服你。」
她的眼神,她的聲音,沒有一絲虛偽。
當年她大哥就是這麼哄她學習的,誇得她像是全世界最聰明的人。
「……」
他的眼神果然沒那麼冷了。
「以你的能力,只要隨隨便便學一下,識字量就上去了,以後再也不會吃那些暗虧。」
「你想給我補?」 他聽出她的意思。
「嗯。」
「你的學業也就到15歲。」
15歲之後她就瞎了,就沒再學習過。
半文盲教全文盲?
聽到這話,鹿之綾眨了兩下眼睛,點頭承認,「對,我學歷確實不高,K大少年班都沒有上完,所以我只能給你打一點淺薄的基礎,請你不要介意。」
少年班,中學沒上完?那怎麼和大學扯上關係?
薄妄覺得不對,靠著餐桌邊緣拿手機查詢什麼是少年班。
查完。
操。
鹿之綾生怕他拒絕,站起來推著往他會議桌那邊走,邊走邊道,「我覺得記憶文字最快的方式不是看,而是寫,所以我準備了一些字帖,你來看看。」
桌上鋪好了一疊又一疊的字帖,從筆順開始學的字帖,還有注音學習機,整個一……兒童教學模式。
「我本來在想,打基礎應該要拿小學的課本練,可是我又想,你那麼厲害,連管理學和建築學都能跳級學得七七八八,小學課本對你來說太小意思了。」
鹿之綾站在一旁極盡所能地吹捧,「所以,我把SG的一些業務內容做成字帖,這樣,你可以一邊練一邊熟悉SG,雙管齊下。」
薄妄站在桌前,隨手翻了翻沉甸甸的字帖,「你是要我把這些全部寫完?」
她瘋了?
「不是,你能寫多少就寫多少,剩餘可以當資料看。」
鹿之綾說著又拉來一輛零食櫃,「我準備了零食、飲料,要是累了可以吃一會,再看會電影放鬆,旁邊還有按摩椅。」
「……」
薄妄覺得不對,但被哄得很舒服,跟見了鬼一樣。
算了。
就陪她玩玩,反正季競那一套他都看膩了。
見他沒發火,鹿之綾便將鋼筆的筆帽拔下來遞給他,薄妄接過筆坐下來,轉了轉筆,開始寫起來。
可能是不常握筆的緣故,他抓筆的姿勢有點像小學生,很用力。
鹿之綾站到他的身旁俯下身,纖細白皙的手指搭到他的手上。
「你寫的時候不能這麼用力,不然很快就會累,要放鬆一些。」
她認真地調整著他的手。
屬於她的香氣在空氣中沉下來,薄妄呼吸一凝,就看著她擺弄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跟她人一樣柔軟。
「你再試試。」
調整好後,鹿之綾鬆開他的手,直起身來。
那股香氣頓時就遠了。
薄妄有些煩躁,沉著臉在字帖上寫字,鹿之綾忽然靠過來,再次握住他的手在紙上寫字,輕聲道,「下筆重,收尾輕,你的字很好看,就是差點技巧。」
他抬眸,就看到近在眼前的軟唇。
鹿之綾把當年大哥教自己讀書的那一套拿了出來,對著薄妄噓寒問暖,一會倒水,一會給他敲背,還不停吹捧……
人嘛,總是會稱讚中逐漸迷失自己。
薄妄一寫十幾頁。
鹿之綾低眸看著他寫,插著時機和他說一些SG的業務,「我在想,我們應該用兩個月的時間獨立策劃一個熱效應的項目,電影不行,籌備時間太長,電視劇和綜藝你覺得哪個更好?」
「你想做電視劇。」
薄妄說的是個陳述句。
「你怎麼知道?」鹿之綾怔了下,今年乘娛的女團選秀綜藝特別火,可以跟風,但她不喜歡拾人牙慧。
薄妄頭也沒抬,只揚了揚寫完的那一疊字帖。
鹿之綾拿起來看一眼,才發現自己在裡邊放的電視劇資料占比比綜藝占比重,她設計這字帖的時候完全沒注意。
「現在國內的電視劇模式大多是邊拍邊播,兩個月夠做劇了。」
她做了很多資料,也電話詢問過老太太找的那些前輩。
「就算順風順水,兩個月最多也就播出一集。」
薄妄轉著手中的筆,抬眸看向身旁的人,「鹿之綾,我沒發現你還是個賭徒。」
兩個月就賭第一集播出大爆。
鹿之綾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他不止在寫字,還猜透她的心思算好了在製作周期下能播出幾集。
她不由得想起丁玉君和她說過的話——
「薄妄小時候特別聰明,什麼都一學就會,三歲識字讀文,四歲識詩上百首,滑雪騎馬不在話下,他在方方面面都表現出了強大的天賦,可那一場車禍,把什麼都毀了,他不記得自己是誰,家在哪裡,也不記得學過的一切。」
她本來還覺得老太太說得有些誇張,但現在看來確實如此,他不是只會歪門邪道,他只是在黑暗中呆了太久。
以他的能耐,如果在薄家長大,不可能只是一個大家族的邊緣游離者。
「我想試試。」她站在他的身旁,認真地道,「薄妄,我相信我們不會輸。」
她說,我們。
薄妄猛地抬眼看她。